正当院子里热闹非凡时,里屋传来一阵响亮而急促的婴儿啼哭声。奶奶郑美娇赶紧擦擦手往屋里走:“准是依岽仔醒了,饿了,我看看去。”
林凛也像个小尾巴似的跟了进去。里屋,妈妈曹浮光正坐在描金雕花的老式厢床边上,轻声哼着歌谣,哄着摇篮里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婴儿——她刚出生三天的大弟林岽。妈妈脸色还有些产后的苍白,但眼神温柔,浑身散发着母性的光辉。
“依妈,我来看看弟弟。”林凛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小声说。
曹浮光抬头看见女儿,脸上露出温柔疲惫却幸福的笑容:“依凛来啦,来,小声点,看看你弟弟,像不像你小时候?”
林凛小心翼翼地凑近那个铺着柔软棉布的摇篮,看着里面那个挥舞着小拳头、哇哇大哭的小不点。第一世,她对这个小她四岁的弟弟感情复杂,既有血脉相连的疼爱,也有因父母关注点转移而产生的微妙嫉妒,后来更因他远走海外、将幼子幼女丢给家里而心生埋怨。但历经几世轮回,此刻看着这个纯净的新生命,心中只剩下一片柔软。
“弟弟好小哦,但是好可爱!”林凛由衷地赞叹,伸出小手指,轻轻碰了碰弟弟嫩得像豆腐似的小脸蛋。林岽似乎感觉到了触碰,哭声小了些,乌溜溜的眼珠转向姐姐的方向。
曹浮光看着姐弟俩的互动,笑意更深:“是啊~我们依凛当姐姐了,以后要帮依妈一起疼弟弟哦!”
“嗯!”林凛用力点头,心里补充道:不止疼他,还要引导他,让这一世的他,不再重复第一世那条孤独而沉重的路,可以重复上一世科研大佬路子。
堂屋里,大人们已经热络地聊开了。爸爸林丕和虽然还是话不多,但脸上一直带着温和的笑意,给表叔郑嘉泡着功夫茶;新婚不久的小姑林丕华和姑父潘秋彦也回来了,正和郑嘉聊着南洋的见闻;奶奶和妈妈则在厨房里忙活,锅碗瓢盆碰撞声和食物的香气交织在一起;院子里,以郑晶为首的孩子们早已玩开了,跳房子、抓石子儿,欢声笑语几乎要掀翻屋顶。
林凛靠在连接堂屋和院子的门框上,看着这喧嚣、温暖、充满生机的一幕,心里被一种巨大的幸福感填得满满的。这就是家,这就是她拼尽一切想要守护的烟火人间。
“依凛!别发呆啦!”郑晶跑过来,额头上带着细密的汗珠,一把拉住她的衣袖,“走,我们去河边玩!我来的路上看见桥头那边的草窠里有好几只刚会走路的小野猫,毛茸茸的,可爱死了!”
林凛眼睛一亮,立刻把那些沉重的前世记忆抛到脑后:“真的吗?那快走!”
两个小女孩,手拉着手,像两股欢快的小旋风,冲出院子,沿着青石板路向村边的小河跑去。金色的阳光洒在她们身上,也洒满了身后那个炊烟袅袅、充满了爱与牵挂的家。
这团聚的序曲,才刚刚奏响呢。林凛知道,随着夕阳西下,还会有更多的亲人从四面八方汇聚到这个小小的院子里来。而她,这一世,定要让这团聚的歌声,唱得更久、更响、更暖。
哎呀呀,这香味飘得,连村口的大黄狗都要流口水咯!
夕阳刚给龙眼树梢镀上金边,院门外就传来外太姥姥中气十足的玩笑声。只见这位裹着小脚的老太太,拄着雕花拐杖,被大舅公郑景官和小舅公郑海官一左一右搀着,颤巍巍地迈过二进院门槛。她穿着深紫色绸衫,银发梳得一丝不苟,活像年画里走来的老寿星。
依娘!您慢点儿!奶奶郑美娇赶紧迎上去,接过母亲的手臂。这位平时有点迷糊的奶奶,在母亲面前瞬间变成乖巧的小闺女。
慢什么慢!再慢红糟鸡的鸡冠子都要被小猴崽子们抢光咯!外太姥姥笑呵呵地拍拍女儿的手,目光扫过院子,美娇啊~听说依凛央前几日演了出哪吒闹海
正在帮姑父潘秋彦摆碗筷的林凛小脸一红,抱着碗噔噔噔跑过去:外太姥姥!我是洗尿布,不是闹海!
老太太弯腰捏捏她的小脸:好好好,我们依凛是勤劳小蜜蜂!说着从袖袋摸出个红绸包,喏,南洋带回来的玳瑁发夹,保佑我们俊嫩央平平安安!
这时大姈嫲刘艳青提着竹篮过来,里面装满黄澄澄的南洋芒果:依凛,快来!你大舅公特意给你带的黄金果她转身对郑美娇说:美娇姑,景官这次回来,说想商量把老宅东厢翻修下,正好丕和是工程师......
林凛耳朵立刻竖得像小雷达。前世大舅公家翻修时用了便宜材料,结果台风天漏雨毁了不少南洋带来的老照片。她立刻抱住大舅公的腿仰头说:大舅公!依爸画图可厉害啦!他还会画防台风的房子呢!
郑景官惊讶地看向林丕和:哦?依和还懂这个?
向来沉默的林丕和耳根微红,还没开口,小舅公郑海官笑着插话:大哥你不知道,现在年轻人叫依和哩!连县委大院修房子都请他当顾问!
真的假的?郑景官眼睛一亮,那正好,依和帮我看看图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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