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丝寒气如跗骨之蛆,顺着血脉一路向下,所过之处,带来一阵阵尖锐的刺痛。
林晚昭眼前一黑,意识瞬间被拖入无边无际的深渊,整个人软软地倒了下去。
她昏睡了三日。
这三日里,镜渊堂的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沈知远彻底放下了承命司的所有公务,像一尊沉默的石像,日夜守在林晚昭的房门外,眉宇间的忧色深得化不开。
第三日黄昏,林晚昭终于在一阵剧痛中惊醒。
她猛地坐起,急促地喘息着,冷汗瞬间浸透了中衣。
她下意识地抬起左手,瞳孔骤然紧缩。
那道原本只盘踞在掌心的灰白纹路,此刻竟像一条狰狞的毒蛇,蜿蜒而上,已经爬满了她的半截小臂,所过之处的肌肤冰冷如铁,毫无知觉。
更让她恐惧的是,每到夜半子时,胸口那枚归魂印便会准时发作,灼痛如酷刑,仿佛有一团来自九幽的冥火,正以她的心脏为柴,不知疲倦地燃烧着。
一个深夜,当那灼痛再次如约而至时,林晚召咬紧牙关,从发髻上拔下一支尖锐的银簪,毫不犹豫地划破了指尖。
一滴殷红的血珠滚落,她颤抖着将手伸到床头那尊小小的香炉上方。
血珠滴入冰冷的香灰,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滴血并未渗入,反而像有了生命一般,在香灰表面自动蠕动,汇聚,竟在瞬息之间勾勒出一张怨毒而扭曲的女子面容——正是“昭七”!
那张由血与灰构成的脸孔,嘴唇无声开合,一道冰冷怨毒的意念却直接钻入了林晚昭的脑海:“你吞了我,却化不了我。”
林晚昭浑身一颤,如坠冰窟。
她终于明白了。
那不是融合,是寄生!
母亲留下的分魂术,根本只完成了最危险的一半。
“昭七”没有被她吞噬,而是换了一种更阴险的方式,以她的身体为温床,以那上百冤魂的无尽怨念为养分,正在她的识海深处,一砖一瓦地,筑起一座香窑的雏形!
一旦香窑建成,她的神魂将被彻底焚烧成灰,沦为那百魂怨念的燃料,而这具躯壳,将成为“昭七”重生的容器。
就在林晚昭陷入绝望之际,沈知远不再只是沉默地守在门外。
他带来了一具巴掌大小的黄铜小鼎,样式古朴,竟是仿照承命门那口心井的模样所制。
鼎中没有点燃任何名贵的奇香,只是最普通的檀香,青烟袅袅,带着一丝安神静气的暖意。
他将铜鼎放在窗下,对着紧闭的房门,声音沉稳而清晰:“晚昭,我查遍了所有关于听魂者的秘闻。你娘留下的,是‘断念灰’,不是‘灭魂灰’。”
房内的林晚昭身形一震。
“断念,是让你斩断与那些亡魂的牵连,而不是让你用自己的命去熄灭她们的怨火。”沈知远的声音顿了顿,透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坚定,“她要你活着,不是让你变成一个承载百鬼的容器。”
从那天起,每当夜幕降临,沈知远便会坐在窗外,借着月光,一遍又一遍地诵读《国子录》中那份香奴的名录。
那些被遗忘的名字,一个个从他口中念出,声音穿透薄薄的窗纸,竟化作一股奇异的力量,涌入林晚昭的梦境。
原本充斥着嘶吼与怨念的幻象,在这温和的诵读声中,竟会短暂地退散,让她得以喘息片刻。
然而,这短暂的安宁之下,更深的危机正在悄然滋生。
一日清晨,负责洒扫的红绡在西厢房打水时,惊恐地发现,几块陈旧的地砖缝隙里,竟渗出了一滩滩灰白色的浆液,黏稠湿滑,散发着一股混杂了泥土与陈腐香料的怪味,竟与上等的香脂有几分相似。
红绡心中一动,想起某个被尘封多年的传说。
她屏退旁人,用一把小铲子小心翼翼地掘开了地砖。
只挖下三寸,一股浓郁的香雾便猛地从土里喷涌而出,雾气散去,露出一件骇人的东西——那是一团已经凝固成琥珀状的香雾,里面清晰地裹着半枚泛黄的人牙!
红绡的脸瞬间煞白。
这正是当年被献祭的第一代听魂者,连同她的怨念一起被埋葬的遗骨!
她挣扎了许久,当夜,她悄悄将那枚人牙连同周围的香脂一同碾碎成粉,混入了一碗温热的药汤之中,端到了林晚昭的床前。
“小姐,喝药吧,这是安神的方子。”
林晚昭的目光缓缓从红绡脸上移到那碗药汤上,她的嗅觉因归魂印的异变而变得异常敏锐。
她清楚地闻到,那药汤深处,藏着一丝极淡,却无比阴冷的死气。
“红绡,”林晚昭的声音沙哑而冰冷,“你在里面加了什么?”
红绡“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浑身抖如筛糠,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颤抖着伸出手指,蘸着地上的水渍,飞快地写下几个字。
林晚昭的视线落在水迹上,那歪歪扭扭的字迹,却像一道惊雷在她脑中炸开——“她要回来,得有‘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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