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光芒刺得林晚昭心口一痛,仿佛有什么东西正从沈知远身上剥离,又狠狠地扎进了她的魂魄里。
还未等她看清,那七朵诡异的白花已然绽放到了极致,浓郁的香雾瞬间弥漫开来,如泣如诉,将她彻底吞噬。
雾气中,七道模糊的身影缓缓凝聚成形,她们穿着不同时代的宫装,面容哀戚,空洞的眼神齐齐锁定在林晚昭身上。
她们是……历代被献祭的听魂者!
“第九代,入炉之时。”
七道声音重叠在一起,不带任何情感,却似有千钧之力,压得林晚昭几乎跪倒在地。
这声音穿透耳膜,直击神魂,要将她的意志彻底碾碎。
不!她绝不能死在这里!
林晚昭强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颤抖地从发间拔出那枚寸许长的听魂针。
这是她最后的依仗,她要用自己的血,唤醒沉睡在针中属于前任听魂者陆九音的残魂,借她之力,冲破这绝境!
然而,当冰冷的针尖刺入耳后最敏感的皮肤时,预想中的刺痛与力量奔流并未出现。
只有一丝微不足道的血珠渗出,随即在浓郁的香雾中瞬间凝固,变成了暗红色的小点。
她的异能,她与亡魂沟通的桥梁,竟被这诡异的香雾彻底压制了!
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脚底升起,瞬间传遍四肢百骸。
林晚昭终于明白了。
“昭七”那个由她执念化成的怨魂,不是要用蛮力杀了她,而是要用这种最残忍的方式,让她在绝望中看着自己步上所有前辈的后尘,亲手将自己送入名为“宿命”的香炉,成为又一个陆九音。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决然地踏入了结界。
“沈知远!”红绡的惊呼声被无形的屏障隔绝在外。
他来了。
可他手中没有降魔的法刀,指间没有破邪的符箓,他只是那么静静地站着,怀中捧着一本因墨迹未干而散发着淡淡血腥气的泛黄册子。
那是《国子录·补遗》,是他不眠不休,以指尖血为墨,一笔一划为京中所有无辜惨死的香奴立下的传记。
沈知远无视了那七道幽魂般的目光,径直走到花阵中央,与林晚昭遥遥相对。
他翻开册子,沉稳而清晰的声音穿透了层层香雾,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血的温度。
“永安三年,春,周氏女,名唤阿禾,籍贯江南乌镇,年十七,为寻其母,入京为奴……”
他每念出一个名字,一个生辰,一个籍贯,那七朵盛放的白花便会微微震颤一下,香雾也随之紊乱。
这些被世人遗忘的名字,此刻被他用最郑重的方式唤醒,仿佛在质问这不公的天地。
“凡人,你懂什么?”
一道冰冷的女声在结界中响起,酷似林晚昭,却又充满了无尽的怨毒与冰冷。
“昭七”的身影从最中央那朵白花中缓缓升起,白衣胜雪,黑发如瀑,冷漠地注视着沈知远。
“她们的痛,她们的怨,唯有焚尽这世间一切,才能平息。你以为凭你几滴血,几句空话,就能抚慰她们的亡魂?”
沈知远没有退缩,反而迎着那股几乎能冻结灵魂的寒意,向前踏出了一步。
“我懂。”他直视着昭七,眼中没有丝毫畏惧,“我懂她们不想被当成祭品活活烧死,更懂林晚昭不想变成你这副模样!你若真是她的一部分,为何不敢听一听她心里真正的声音?”
说着,他将手中的《国子录·补遗》翻到了最后一页。
那一页上,没有血写的文字,只有一幅用炭笔画的、笔触稚嫩的涂鸦。
画上,一个高大的女人牵着一个小女孩,站在一棵开满繁花的大树下。
画的旁边,用歪歪扭扭的字迹写着一行小字——“我要做香炉,烧香给娘。”
林晚昭的心,在看到那幅画的瞬间,被狠狠地击中了。
那是她五岁时的涂鸦。
母亲去世后,她思念成疾,便画了这幅画,说要做一个大大的香炉,烧最好闻的香给天上的娘亲。
后来这幅画被母亲生前的侍女珍藏起来,锁在林府旧宅的箱底。
这件事,她从未对任何人提起过!
可沈知远,他不仅找到了,还将它贴身带了整整三年!
原来,他早就知道了她的一切,知道她听魂者的身份,知道她背负的宿命,知道她内心深处最柔软也最痛苦的秘密。
可他从未用那些光怪陆离的异能来定义她,在他眼中,她从来都不是什么听魂者,也不是什么香炉的祭品,她只是,也仅仅是林晚昭。
是他想要用一生去守护的,那个会哭会笑、会怕会痛的林晚昭。
一滴滚烫的泪水,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滑落,砸在胸口。
就在泪水落下的瞬间,她心口处那枚与生俱来的归魂印,骤然闪过一道微弱却温暖的光芒。
光芒虽弱,却让“昭七”的身影剧烈地晃动了一下,仿佛被那光芒灼伤。
就是现在!
林晚昭猛然抬手,拔出耳后那枚凝着血珠的听魂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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