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渊堂内,死寂如坟。
林晚昭没有点灯,仅凭着窗外渗入的稀薄月光,如一道幽魂般飘至堂中那面巨大的穿衣铜镜前。
这面镜子见证了她母亲的绝望,也囚禁着无数听魂者的哀鸣。
她伸出微微颤抖的手,将那张从李怀恩处得来的密道图,一寸寸贴在了冰冷的镜面上。
图纸与镜面接触的瞬间,整面铜镜竟如沸水般剧烈震动起来!
一股阴寒至极的怨气从中喷薄而出,吹得林晚昭发丝狂舞,衣袂猎猎作响。
她死死咬住牙关,强忍着那股刺入骨髓的寒意,双目一眨不眨地盯着镜面。
镜中,前任听魂者,也就是她母亲的亡魂,那道模糊的影子疯狂地扭曲、挣扎,仿佛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紧接着,一行行猩红的血字,带着无尽的怨毒与警告,从镜面深处浮现,一笔一划,仿佛用无形之血在镜面上刻骨。
“心井非井,乃口。”
“吞命者,不得出。”
短短十个字,却像十道惊雷,在林晚昭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她瞬间醍醐灌顶,过往所有零碎的线索在这一刻被串联成一条完整而恐怖的真相链。
原来如此!
所谓“心井”,根本就不是一口井,而是一张被巧妙伪装成井台模样的巨口!
一座用以镇压和献祭的石龛!
它的作用不是汲水,而是吞命!
吞噬一代又一代听魂血脉女子的性命,以她们的精血与魂魄,去供养某个未知的存在。
而那枚终香丸,既是维持着这恐怖封印不至崩溃的“锁”,也是能将这一切彻底引爆,玉石俱焚的“钥匙”!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她心中滋生,并以燎原之势瞬间占据了她的全部心神。
她转身冲向妆台,从一个陈旧的首饰盒最底层,摸出了几片碎裂的银屑。
那是她母亲留下的唯一遗物——一支银簪的最后残骸。
她曾视若珍宝,此刻却毫不犹豫地将它投入了身侧一只小小的铜制香炉中。
炭火烧得正旺,银屑很快熔化成一滩亮晶晶的液体。
林晚昭屏住呼吸,用两根铁钳小心翼翼地牵引、拉伸,将那滩银液淬炼成一枚细如牛毛、闪着幽光的微型长针。
“听魂针。”她轻声念出这个名字。
这是她从一本禁忌古籍中看到的秘法,以至亲血脉的遗物为引,可炼制出暂时洞穿阴阳界限的媒介。
它能让她在短时间内,与心井之下被镇压的无数亡魂建立起最直接的联系,听到它们最深处的秘密。
但代价,是生命。每动用一次,便要折损足足三年的阳寿。
“晚昭,你疯了!”沈知远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他看着林晚昭手中的听魂针,眼中满是痛心与不忍,“为了探知一个虚无缥缈的真相,你已经透支了太多!你的身体撑不住的!”
林晚昭抬起头,苍白的脸上绽开一抹凄然却决绝的笑意,那笑容在跳动的火光下,美得令人心碎:“知远,我娘亲,她活到了三十七岁。自我出生起,她便夜夜被亡魂侵扰,日日被香毒侵蚀,却依旧苦苦撑到了三十七岁。”她顿了顿,目光落在手中的细针上,语气平静得可怕,“而我,今年已经四十二岁了。我比她,已经多活了整整五年。这五年,是我偷来的,如今,也该还回去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手中的听魂针彻底成型,针尖迸发出一缕微不可查的银芒。
“轰隆——”
窗外,一道惨白的闪电划破夜空,紧随而至的雷鸣仿佛要将整个天幕撕裂。
一场酝酿已久的暴雨,终于倾盆而下。
子时,皇城西墙角。
一处废弃的库房突然燃起熊熊大火,火光映红了半边天。
红绡按照林晚昭的吩咐,成功制造了混乱,将当晚大部分的巡夜卫兵都吸引了过去。
趁着这千载难逢的机会,林晚昭如一只黑猫,悄无声息地潜入了防卫变得薄弱的心井区域。
那口伪装成井台的石龛,在雷电交加的雨夜中,散发着一股令人心悸的死气。
她没有丝毫犹豫,掀开沉重的石盖,一条深不见底的九转回旋石梯便出现在眼前。
阴风裹挟着无数亡魂的尖啸,从下方呼啸着灌了上来。
林晚昭提着一盏防风灯笼,一步步向下走去。
每踏下一级台阶,耳中的哀嚎与哭泣便会清晰一分。
那些声音里充满了不甘、怨恨与无尽的痛苦,疯狂地撕扯着她的神经。
当她走到第七层时,脚步猛地顿住。
借着昏黄的灯光,她看到这一层的石壁上,竟密密麻麻地刻满了名字。
林静姝,林月娥,林芷柔……每一个名字都姓林,每一个名字的背后,都代表着一个被献祭于此的听魂血脉的女子。
她们是她的姑婆,是她的先祖。
她的目光缓缓移向石壁的最末端,那里,有一个用朱砂新刻上去的名字,笔迹未干,鲜红得仿佛在滴血。
——林氏晚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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