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摇曳,将沈知远的影子在墙上拉扯得如同鬼魅。
他将一份崭新的户籍文书推到林晚昭面前,上面的墨迹尚未全干,却已散发出陈旧的霉味,仿佛真在档案库中尘封了二十年。
“前火祀官之女,林氏,因二十年前宫中大乱,不幸流落民间。幸得天佑,凭掌心代代相传的‘燃心契’印记寻回。”他一字一句地念着,声音里透着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紧张,“这是你新的身份,也是唯一的身份。记住,任何关于你过去的蛛丝马迹,都必须烂在肚子里。”
他顿了顿,目光如炬,死死盯着她平静无波的脸:“宫中查验火祀血脉的法子极为诡秘,一旦需要滴血认亲,你必然会暴露。到那时,我们都将万劫不复!”
警告声犹在耳畔,林晚昭却未置一词。
她只是伸出纤长的手指,端过旁边一盆用作洗笔的清水。
在沈知远惊愕的注视下,她用一枚银针轻轻刺破指尖,一滴殷红的血珠随即坠入水中。
没有预想中的消散,那滴血在触及水面的瞬间,竟如火星落入滚油,倏地绽放开来。
一簇幽蓝色的火光自盆底升腾而起,将清澈的水映照得如同最深邃的夜空,那火焰无声燃烧,却带着一股源自血脉深处的灼热与威严。
沈知远猛地倒吸一口凉气,几乎要打翻桌案。
林晚昭缓缓收回手,掌心的印记仿佛也感受到了召唤,微微发烫。
她终于开口,声音清冷如玉石相击:“沈大人,你只知我母亲擅长控魂,却不知,她的血与这枚印记,本就同源。”
观礼之日,天光微熹。
林晚昭褪去所有艳色,换上一身最不起眼的素青长袍,长发用一根简单的木簪束起,扮作新入宫的小太监,沉默地跟在焚香队列的末尾。
她刻意与前面的人拉开几步距离,让自己隐没在缭绕的香雾与幢幢人影之中。
一踏入太庙那厚重的大门,无数细碎的、悲戚的、怨毒的低语便如潮水般涌入她的耳中。
这是亡魂的呢喃,是这宫城之下,被遗忘者们永无止境的哀嚎。
“……好冷……我的香……谁拿了我的香……”
“……又是祭天……又是这要命的香……”
一个格外清晰、带着腐朽气息的声音在她耳边盘旋不去:“……香奴……第三个香奴……死了……死了三年了……为什么……还跪着……”
林晚昭的脚步微微一滞,顺着那声音的来源低头看去。
只见脚下铺地的青石砖缝隙里,正丝丝缕缕地渗出一抹极淡的绿雾。
那颜色诡异,在昏暗的光线下几不可见,却让她心头一凛。
这正是幽绿火的余息,与她母亲留下的燃魂引药性相克,能压制魂魄,使其不得安宁。
她不动声色,继续前行,目光却死死锁定了那声音的源头——主祭台前,第三排蒲团的位置。
那里空无一人,可亡魂的悲鸣却清晰地告诉她,有一个“人”,已经跪在那里三年了。
仪式冗长而压抑。
当司礼太监高唱“献香”时,林晚昭终于等到了机会。
她以整理香案为由,缓步上前,在众人专注于祭天祝祷的瞬间,看似无意地弯下腰,指尖飞快地触碰了一下主香炉冰冷的铜制底座。
仿佛有一道惊雷在她脑中炸开!
无数破碎的、尖啸的、绝望的记忆碎片如决堤的洪流,疯狂涌入她的识海!
数百年前,一个身穿火纹祭袍的男人被铁链锁在香炉之下。
他是初代听魂者,拥有与亡魂沟通的无上神力,却也因此被帝王忌惮。
他被活生生囚禁于此,以自身魂魄为引,化作第一道封印,镇压着香炉之下某个更为恐怖的存在。
而今,数百年过去,封印早已松动,那被镇压之物蠢蠢欲动。
为了延续封印,宫里便有了新的“规矩”——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有一个香奴被秘密献祭,他们的魂魄被幽绿火灼烧,化作燃料,为那即将熄灭的“首炉”续火。
林晚昭的脸色瞬间煞白,胸口一阵翻江倒海。
她正欲强忍着眩晕悄然退离,一股刺骨的寒意陡然从颈后袭来!
她甚至不必回头,就能“看”到身后那名执香太监袖中闪烁的寒光。
那是一柄淬了毒的匕首,正悄无声息地对准她的后心!
杀机已至!
但林晚昭早有防备。
从踏入太庙的那一刻起,她就不是猎物,而是猎人。
电光火石之间,她像是被脚下的地砖绊了一下,身体猛地向前踉跄跌倒。
就在这一瞬间,她藏在鞋底的、用油纸包好的碎燃魂引粉末顺势洒落在地。
那粉末无色无味,遇风即散。
“动手!”几乎在同时,林晚昭以异能唤来三道最近才死于香毒的宫婢亡魂。
三张七窍流血、面容扭曲的脸瞬间出现在那刺客太监的眼前,冰冷的气息贴着他的耳廓,齐声低语:
“你……也快了……”
那刺客心神剧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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