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露凝霜,西院老屋的门缝里透出一线昏黄。
林晚昭蹲在门槛外,指尖轻触地面湿泥,眉心微蹙——昨夜她布下的机关未动,可这屋中气息,却已悄然变了。
她推门而入,火光跳动,映出墙上那圈熟悉的炭痕。
三年来,老秦每夜打更,便以炭条记事,一圈为一更,三圈为三更。
可今晨再看,那原本空荡的墙角,竟又添了三道新划的刻痕,深浅不一,像是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刻下。
“初八,三更,双车出。”
字迹歪斜,却如雷贯耳。
林晚昭呼吸一滞,脑中电光石火般闪过无数画面——老秦被割去舌头的那一夜,他指着铜锣,眼中含血,却发不出声;她曾以为那是临终执念,如今才懂,那是他在用命传信!
锣声是时,炭圈是录,他早已无法言语,却仍以残躯为笔,以墙为纸,写下这场阴谋的倒计时!
她猛地跪地,从袖中抽出一方素帕,覆于炭痕之上,指尖割破,鲜血缓缓渗入布纹。
这是母亲教她的法子——以血引念,借魂回响。
刹那间,屋内阴风骤起,烛火青白。
老秦的声音,断断续续,自地底传来:“……贺九……今夜要运两车……一车铁……一车盐引……城南三岔口……寅时前必过水闸……”
“谁接?”她低声问,声音沉如寒潭。
“黑袍……戴玉蝉……接头暗语是‘月落乌啼’……不可近身……他们会杀人灭口……”
话音未落,帕子骤然焚成灰烬,飘散如蝶。
林晚昭睁眼,眸光凛冽如刀。
她终于看清了——这哪是什么家宅内斗?
分明是借盐引之名,走私军铁,暗通外贼!
而那条藏于林府地底的密道,便是这条黑线的咽喉命脉。
明日,便是行动之夜。
她起身,脚步未停,直奔西厢。
绿枝早已候在门外,见她面色肃杀,心头一紧。
“取我最薄的素笺,研最浓的墨。”林晚昭冷冷道,“写:‘三更双车,寅前过闸,勿现身,只记号。’”
绿枝一怔:“小姐是要传信给沈监生?”
“他若不来,这局便破不了。”林晚昭将信封入油纸,交至绿枝手中,“你从后巷走,去国子监外那棵老槐树下,等一个穿青衫、提竹箧的人。若他问‘风起何处’,你答‘月照西楼’。”
绿枝领命而去,身影没入晨雾。
当夜,城南坡林,枯草伏地。
沈知远伏于坡顶,手中千里镜由西域琉璃与精铜打磨而成,能窥百步如在眼前。
他屏息凝神,镜中远处三岔口尘土微扬——两辆覆布马车缓缓驶来,车轮深陷泥中,辙痕极重,显是载物极沉。
贺九亲自押阵,黑衣劲装,腰悬短刀,目光如鹰扫视四野。
“果真双车。”沈知远低语,取出炭笔,在随身素笺上疾书:“车前无铃,后轮有铁锈痕,一车重载,一车轻行……应是一铁一引。”他目光锁定贺九手中油布卷,待那黑袍人现身,两人交换信物之际,迅速拉开千里镜侧匣,按下机括——咔。
一枚铜片上,已印下模糊却清晰可辨的交接画面:贺九右手交出油布,黑袍人左袖翻起,露出半截玉蝉纹饰。
“月落乌啼……”暗语响起,沈知远默记于心。
他悄然退离,未留痕迹。
这一夜,他不是破案,是在为一张巨网,钉下第一枚铁钉。
次日清晨,林府正院。
王氏端坐堂上,手执家法戒尺,目光冷扫:“婉如呢?又装病?”
贴身嬷嬷低头:“大小姐说昨夜受惊,头晕目眩,不敢来扰母亲清修。”
王氏冷笑:“受惊?她若真懂事,就该烧了那封信,而不是整夜发抖。”
她未察觉,东厢卧房内,林婉如正倚窗而立,指尖微微发颤。
她低头看向绣鞋夹层,那里曾藏半张密道图——如今已空。
她闭了闭眼,终于抬步,唤来贴身丫鬟:“去西院……替我向妹妹请安。带上这双鞋,就说……我新绣的帕子忘了取。”
丫鬟领命而去。
不多时,绿枝疾步踏入林晚昭房中,手中捧着那双绣鞋,压低声音:“小姐,夹层里有图!”
林晚昭接过,展开一看,目光骤然锐利。
图上清晰标注:“第三闸后十步,藏交接册”。
她指尖抚过那行小字,唇角缓缓扬起,笑意却冷如霜雪。
“姐姐,你终于……不再跪着求她了。”
她将图收起,藏入妆匣暗格,望向窗外天光。
风起云涌,只差最后一步。
而此刻,贺九已自城南归来,面无表情步入主院。
他未向王氏复命,反转身走向东厢,脚步无声。
推门,屋内无人。
他眸光一沉,缓步而入,扫视床榻、柜角、案几,一切如常。
可当他目光掠过床枕时,瞳孔微缩——
枕下空空如也。
他缓缓蹲下,手指抚过褥底,触到一丝极细的裂口。有人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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