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裹着腐臭味扑面而来,城南贫巷如同一头蛰伏的巨兽,张着黑黢黢的口,等着吞下每一个靠近的人。
林晚昭站在枯井前,银簪在掌心微微发烫。
她指尖轻颤,不是因为惧怕,而是体内那股自母亲血脉中流淌而来的异能,正剧烈翻涌,如潮水拍岸,一声声催促着她——井底有魂,不止一个。
她闭了闭眼,将簪子缓缓探入井口。
铁链锈蚀,滑腻如蛇皮,一寸寸向下,直到簪尖“咔”地一声,触到一具尸骨的手腕。
刹那间,三道阴寒执念如利刃破颅,齐齐刺入她的识海!
“……我……我是脚夫阿大……他们说运盐……把我推下来……链子拴着……沉了七天……”
“阿二……我叫阿二……喝的水有毒……我咬了他……青袍人……右手食指……缺了块肉……血是腥的……”
“阿三……我看见了……红绳封盐……三更天……从井底拉麻袋……运去码头……王老爷的人……在等……”
三个声音重叠交错,撕扯着她的神志。
林晚昭双耳渗出血丝,鼻尖、眼角也裂开细痕,七窍如被无形之手揉碎。
她却咬牙撑住,指甲掐进掌心,将每一句残言断语死死刻进脑海。
红绳封盐,青袍人断指,井底运货——闭环了。
这不是简单的私盐案,而是一条从林府后宅直通江湖漕运的死路。
母亲当年查到的,恐怕就是这个。
所以她死了,死得悄无声息,死得连个牌位都险些不配立。
林晚昭拔出银簪,簪尖沾着黑腐之物,还缠着一段褪色青布条。
她盯着那布条,眼神冷得像井底寒冰。
“绿枝。”她声音沙哑,却字字如钉,“去巷子里找,最近半年,有没有乞儿断腿、被人追砍的。尤其是桥洞底下,活下来的,哪怕只剩一口气,也要找到。”
绿枝脸色发白,却不敢迟疑,匆匆离去。
林晚昭靠在残墙边,缓缓抹去脸上的血痕。
她知道,王崇山已经动了杀心。
今晚刺杀沈知远,不只是灭口,更是警告——她若再查,便不再是“病死”,而是“焚尸”。
可她不怕。
母亲临终那夜,握着她的手说:“晚昭,听见亡者说话,不是灾祸,是天命。你要替不能言者言,替不能伸者伸。”
她不是为了复仇才活着。她是为真相而生。
三更将至,绿枝浑身湿冷地奔回,身后跟着一个蜷缩如虾米的少年——断了右腿,左脸一道狰狞刀疤,正是阿灰。
“你怕什么?”林晚昭蹲下身,与他平视,声音轻却有力,“他们砍你腿,是要你闭嘴。可你若不说,他们迟早会回来,挖你的眼。”
阿灰浑身发抖,死死抱住膝盖。
林晚昭从袖中取出一段红绳——与井底尸骸手腕铁链上缠绕的一模一样。
少年瞳孔骤缩,喉头滚动,终于挤出一句:“三更……青袍人……从井里拉麻袋……装车……运去城外盐栈……我偷看……被砍……他们说……再嚼舌就挖眼……”
“你叫什么名字?”她问。
“阿……阿灰。”
“好。”林晚昭取出一锭银子,放在他手中,“拿着,去西城药铺李婆子那儿,就说是我让你去的。她会给你治伤,给你饭吃。但你必须藏好,别让人找到你。若你活下来,将来我林晚昭,许你一个家。”
阿灰怔住,浑浊的眼中第一次泛起光。
林晚昭起身,望向林府方向。夜雾弥漫,如同死者的叹息。
翌日清晨,国子监。
沈知远摊开一卷密档,指尖划过一行行字迹,声音低沉:“宫中调拨的安神香,本应流入贵妃寝殿,却有三成经由内侍转卖,最终出现在林府暗仓夹层。而那夹层中所藏盐包,经药行掌柜指认,正是私盐‘北雪’,与井底尸骸旁发现的盐粒成分一致。”
他抬眸,看向立于窗下的林晚昭:“王崇山通私,证据链已闭环。但无青袍人指认,朝廷不会动他。他是盐枭头目,背后还有朝中人。”
林晚昭静静听着,忽而开口:“我能让他自己现身。”
沈知远皱眉:“你又要用那异能?七窍流血,你当自己是铁打的?”
“不是异能。”她唇角微扬,眸光如刃,“是局。”
她转身,对绿枝道:“去取母亲灵前那盒‘晚雪香’,置于西院灵堂正中。对外宣称——此香乃通魂圣物,焚之可召亡者问话,解百年冤屈。”
沈知远一震:“你要引他来毁香?”
“香里没什么秘密。”林晚昭冷笑,“可他不知道。他怕的不是香,是香背后可能泄露的真相。他更怕——我母亲的亡魂,会在香火中开口。”
沈知远凝视她良久,终于低叹:“你比鬼更狠。”
“我不是鬼。”她转身望向院外沉沉夜色,声音轻如耳语,“我是……她们等了十年的回音。”
当夜,月隐云后。
西院寂静无声,灵堂烛火摇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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