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染漆的旧物
江南梅雨季,雨丝像扯不断的银线,缠得整座青川古镇都浸在潮湿里。
江寻的“寻古斋”藏在古镇最深处的巷弄里,青石板路被雨水泡得发亮,倒映着两侧斑驳的白墙黑瓦。他是个旧物修复师,专接别人不敢碰的“邪性”物件,工作室里摆满了各式老东西:缺耳的青花瓷瓶、断弦的七弦琴、蒙着尘的铜制罗盘,每一件都带着时光的痕迹,也藏着不为人知的故事。
这天午后,雨势稍歇,一个穿灰布衫的老汉撑着油纸伞,站在寻古斋门口。他手里抱着一个长条木盒,盒身裹着发黑的棉布,边角处露出暗红的漆色,像是干涸的血迹。
“江先生,能修这个吗?”老汉声音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江寻抬眼打量他,老汉脸上沟壑纵横,眼神浑浊,指节粗大,指甲缝里嵌着深色的污垢。他接过木盒,入手沉甸甸的,盒身散发着一股潮湿的霉味,夹杂着淡淡的檀香,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腥气。
打开木盒,里面是一扇折叠式的屏风,长约两米,高近一米,由三块木板拼接而成,木胎外髹着朱红大漆,上面用金线和彩漆绘制着“百鸟朝凤”图。屏风的工艺极为精湛,凤凰昂首立于梧桐树梢,尾羽流光溢彩,周围百鸟姿态各异,或展翅翱翔,或栖于枝头,栩栩如生。
可诡异的是,这幅百鸟图里,唯独少了一只凤凰的伴生鸟——青鸾。更奇怪的是,屏风中央的漆色不均匀,像是被人重新补过,补漆的地方颜色略深,与周围的旧漆格格不入,而且在补漆的边缘,隐约能看到一些细小的裂纹,裂纹里嵌着些灰黑色的粉末,像是骨灰。
“这屏风是哪里来的?”江寻指尖拂过屏风表面,漆料冰凉,带着一种异样的黏腻感,不像是普通的生漆。
老汉叹了口气,坐在门口的竹椅上,喝了口江寻递来的热茶,才缓缓开口:“这是我家祖上传下来的,民国时期的东西,原是青川镇上‘鸣春班’的镇班之宝。”
鸣春班江寻听过,是民国年间红极一时的戏班,班主苏鸣玉是个传奇人物,不仅戏唱得好,还精通漆艺,这扇就是他亲手绘制的。可后来鸣春班突然解散,苏鸣玉和戏班的十几个弟子一夜之间消失,再也没有音讯,成了青川古镇的一桩悬案。
“我祖父是鸣春班的杂役,”老汉继续说,“当年戏班解散,他偷偷把这屏风藏了起来。可自打这屏风进了我家,怪事就没断过。我父亲年轻时,夜里总听见屏风后面有唱戏的声音,后来得了失心疯,不到四十就没了。现在轮到我,最近总梦见一群穿戏服的人围着我哭,说他们冷,说屏风没画完……”
江寻皱了皱眉,又仔细观察屏风。三块木板的连接处,刻着细小的“鸣玉”二字,是苏鸣玉的落款。他用放大镜照向补漆的地方,发现那些灰黑色粉末里,竟掺着几根细小的毛发,还有一些暗红色的纤维,像是布料的残渣。
“这屏风的漆有问题。”江寻沉声道,“不是普通的生漆,里面混了别的东西。而且补漆的人手法粗糙,完全破坏了原有的工艺。”
“江先生,不管里面是什么,求你把它修好。”老汉抓住江寻的手,眼神急切,“我孙子最近总盯着屏风看,说里面有好多小鸟在叫,还说想进去玩。我怕……我怕他会像我父亲一样。”
江寻沉默片刻。他修复旧物,不仅是修复器物本身,更要化解附着在上面的执念。这扇,显然藏着鸣春班消失的秘密,也缠着不散的怨气。
“可以修,但我有个条件。”江寻看着老汉,“修复期间,屏风要放在我这里,而且你要把知道的关于鸣春班的事,全都告诉我。”
老汉连连点头,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他放下屏风,留下联系方式,撑着油纸伞匆匆离开了,背影很快消失在雨雾缭绕的巷弄里。
江寻将屏风搬到工作室的中央,用干净的棉布轻轻擦拭表面的灰尘。当他擦到补漆的地方时,指尖突然传来一阵刺痛,像是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他低头一看,指尖竟渗出一滴血珠,血珠滴在屏风上,瞬间被漆料吸了进去,没留下一点痕迹。
而那补漆的地方,似乎比刚才更红了些,像是活过来的血。
第二章 夜半戏声
修复工作从清理漆层开始。江寻准备好工具:细砂纸、脱脂棉、特制的脱漆剂,还有一盏昏黄的老油灯。梅雨季的夜晚格外阴冷,工作室里的空气潮湿得能拧出水来,油灯的火苗忽明忽暗,映得屏风上的百鸟影子晃动,像是要从木板上飞出来。
他先用脱脂棉蘸着脱漆剂,小心翼翼地擦拭补漆的部分。脱漆剂遇到漆层,发出“滋滋”的轻响,伴随着一股刺鼻的气味,混合着原本的霉味和腥气,让人头晕目眩。
擦了约莫一个时辰,补漆的地方渐渐褪去,露出下面的底色。江寻惊讶地发现,补漆下面并非原有的朱红漆,而是一片发黑的木质,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小字,像是人名,又像是某种符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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