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高台边缘,剑尖尚未收回鞘中,目光仍钉在那名佩剑士兵的护手上。**他喉结滚动,指节发白,却终究没有拔剑。风从东面吹来,带着铁锈与枯草的气息,比昨夜更沉,仿佛压着某种未落地的雷霆。
他最终低下头,迅速隐入人群。营地西侧的阴影吞没了他,也吞没了那道诡异纹路。
我没有追。
此刻不宜惊动,更不能打草惊蛇。真正的猎人懂得等待猎物自己露出破绽——尤其是当猎物开始慌乱的时候。
**哈维尔不知何时已立于我身后三步之外,披风未动,却像一面静止的盾。**他并未说话,只是将视线投向东南方,那里是威尔斯封地的方向。他的沉默比任何言语都沉重,那是多年护卫生涯养成的习惯:话只说一半,余下留给葛温去想。
**我转身走下高台,木板吱呀作响,如同昨夜那名士兵整理背包时的动作。**不是巧合,而是习惯性的迟缓,刻意避开目光的本能。这种细节不会骗人。
“去查。”我说,“查他昨夜是否离开过营地,查他与谁接触过,查他剑柄上的纹路出自何处。”
哈维尔点头,未问缘由。他知道我不需要解释。
两日后,斥候带回消息:威尔斯在东部秘密营地频繁召见旧部,行动节奏明显加快。以往他行事谨慎,每次密会间隔至少五日,如今却不足四十八时辰便有一次聚集。更异常的是,他派往南方的信使途中被截获,信中内容虽焚毁大半,但残留的墨迹与书写格式却暴露出致命破绽——落款处本应以家族徽记封泥,却误用了边陲贵族通用的暗纹蜡印。
这不是疏忽,是恐惧催生的急躁。
**我将残信置于案上,手指轻抚过那枚错误的蜡印。**它不像神国正统文书那般规整,反倒透着一股急于求成的粗粝感,像是书写者一边握笔一边听着门外的脚步声。
翁斯坦站在窗前,金甲未卸,目光落在信纸一角未燃尽的边角上。“他怕了。”他说,“怕我们真的拧成一股绳。”
我没有回应,只是拿起桌上另一份卷轴——那是哈维尔今晨送来的补充情报。其中提及,威尔斯近日多次派人潜入小隆德废墟,搜寻叛乱首领遗留的物品。不是武器,不是财宝,而是几卷用黑羊皮包裹的旧卷轴。据目击者描述,那些卷轴表面刻有与士兵剑柄上相似的纹路。
“他在找东西。”我说,“不是为了力量,是为了合法性。”
翁斯坦皱眉,“什么意思?”
“意思是,他想证明自己不是叛徒,而是‘继承者’。”我放下卷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掌心那道裂痕。它已结痂,但触碰时仍有微弱刺痛,像某种活着的提醒。“古龙战争之后,神国从未真正清算过所有边陲贵族。有些名字被抹去,有些血脉被流放,但他们留下的契约符号从未消失。威尔斯想用这些东西,编织一个新故事——一个关于‘初火并非独属葛温’的故事。”
翁斯坦眼神一凛,却没有说话。他知道这不是猜测,而是推演。威尔斯若想正当地取代我,就必须先否定我的正统性。而否定的方式,从来不是刀剑,而是话语。
哈维尔这时推门而入,手中握着一块布满灰尘的木片。他将其放在桌上,动作轻得如同放下一颗心跳。
“这是从一名被捕信使鞋底夹层里找到的。”他说,“上面的符号,和剑柄纹路一致。”
我俯身细看。木片边缘磨损严重,显然是长期携带所致。中央刻着一个复杂的环形图案,由七条交错的弧线组成,每条弧线末端都嵌着一个极小的符文。这不是神国文字,也不是古龙语,而是一种早已失传的边陲秘文。
“这是什么?”翁斯坦问。
“契约标记。”我说,“古时边陲贵族与异端订立盟约时所用。一旦签署,便意味着双方共享某种‘权柄’——哪怕那权柄早已熄灭。”
哈维尔点头,“我们在小隆德废墟也发现了类似的刻痕,就在叛乱首领藏身的地窖墙壁上。”
我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那名低头整理背包的士兵。他的动作缓慢,不是因为疲惫,而是因为紧张。他腰间的剑护手不是偶然出现的装饰,而是身份的烙印。
威尔斯已经在行动了。他不再等待时机,而是试图强行制造时机。他害怕将军们的团结,害怕士兵们的觉醒,更害怕我尚未出手便已看穿他的布局。
这才是最危险的状态。
不是狂妄,而是绝望中的孤注一掷。
我睁开眼,对哈维尔道:“放出风声,就说昨夜密信已被焚毁,无人知晓内容。”
他又点头,转身离去。
翁斯坦却未动,“你要放他继续?”
“不。”我摇头,“我要让他以为我在放他继续。”
我起身走到窗边,望向东方天际。云层低垂,阳光被切割成碎片,洒在营地边缘的旗杆上。那些旗帜昨日还在风中飘扬,今日却静止不动,仿佛时间也为即将到来的风暴屏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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