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半夏站在落地窗前,指尖划过玻璃上凝结的水雾。
窗外的长江正被秋意染得泛黄,而她的心思早已越过千山万水,落在了千里之外的黑土地上。
“伍建设那边又在折腾原材料涨价的事,赵垒刚才来电话,问你要不要出面协调。”
童骁骑把刚泡好的茶放在桌上,看着许半夏明显心不在焉的侧脸。
许半夏转过身,拿起桌上的文件袋,里面是她托人收集的东北钢厂资料:“协调什么?一群人围着蛋糕争多少,不如自己去烤个新的。”
她抽出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里是七八十年代的沈阳钢厂,高炉林立,烟囱里的烟在蓝天下扯出长长的线。
“咱们要建自己的钢厂,就得有最懂行的工人。东北这地方,藏着宝贝。”
童骁骑看着照片里密密麻麻的厂房,咂舌道:“听说那边好多厂子都黄了,真能招到人?”
“黄了才好。”
许半夏把照片按在桌上,眼神亮得惊人。
“那些师傅都是拿过全国劳模奖章的,闭着眼睛都能听出轧机的毛病。等咱们的厂子建起来,这些人就是咱们的底气。”
三天后,许半夏的飞机降落在沈阳桃仙机场。
走出舱门的瞬间,凛冽的北风裹着沙砾打在脸上,她裹紧了大衣,哈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瞬间消散。
坐上出租车往钢厂老厂区去时,车窗外的景象渐渐从高楼变成低矮的红砖楼,墙面上“安全生产”的标语被风雨冲刷得只剩模糊的轮廓。
“师傅,麻烦往家属区那边开。”
许半夏看着导航上错乱的路线,皱起了眉。
司机是个本地人,操着浓重的东北口音:“家属区?你去那儿干啥?早没人住了,就剩些老头老太太守着空房子,跟开发商耗着呢。”
车在狭窄的巷子里七拐八绕,最后在一处被铁皮围挡拦住的路口停下。
许半夏付了钱,踩着满地碎砖往里走,刚绕过围挡,就听见一阵嘈杂的争吵声。
她循着声音拐进一条胡同,眼前的景象让她脚步一顿——十几个年轻人正和几个穿黑衣服的人推搡在一起,地上散落着断裂的木棍,一个戴眼镜的年轻人被按在地上,额角淌着血。
“住手!”
许半夏下意识地喊了一声。
混乱中没人注意到她这个外来者,直到警笛声由远及近,穿黑衣服的人瞬间作鸟兽散,留下一地狼藉和被警察带走的几个年轻人。
许半夏看着被带上警车的年轻人频频回头望向胡同深处,心里莫名一紧。
她顺着年轻人回望的方向往里走,在一排低矮的平房前看到了一群焦灼的老人。
一个头发花白的大爷正踮着脚往路口张望,手里还攥着一个掉了漆的搪瓷缸,缸身上“劳动最光荣”的字样清晰可见。
“大爷,刚才被带走的是……”
许半夏刚走近,就被老人警惕地拦住。
“你是谁?来干啥的?是不是开发商派来的?”
大爷的声音因愤怒而发颤,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戒备。
“我是来找人的,找钢厂以前的工人。”
许半夏拿出自己的名片,递过去时注意到老人冻得发红的指关节。
“刚才那些年轻人……”
“是我们的娃!”
旁边一个裹着厚棉袄的大娘突然哭出声。
“开发商断了我们水电,娃们气不过去找他们理论,就被打成这样……”
许半夏这才注意到,平房的窗户玻璃大多碎了,用塑料布糊着,风一吹哗啦啦地响。
墙角堆着几袋煤,却看不到烟囱冒烟,屋檐下连晾衣服的绳子都光秃秃的,显然断水已经很久了。
“断水断电?”
许半夏皱紧眉头。
“他们凭什么这么做?”
大爷叹了口气,把搪瓷缸揣进怀里:“钢厂黄了,地皮被划拨给开发商盖楼,让我们搬走。可这房子住了一辈子,厂里的老伙计都在这儿,我们走了去哪儿?”
他指了指墙上的通知。
“从去年开始就没水没电,冬天连暖气都停了,有的人家冻得住了院,这不是把人往绝路上逼吗?”
许半夏看着老人们冻得发紫的嘴唇,想起照片里那些热火朝天的厂房。
这些人曾是国家的钢铁脊梁,把青春和汗水都浇铸进了钢水,如今却要在寒风里为一个安身之所抗争。
她摸出手机,指尖在冷空气中有些僵硬:“大爷大娘,你们别怕。我现在就找律师,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
北风穿过胡同,卷起地上的枯叶,许半夏看着老人们眼里重新燃起的微光,突然觉得这次东北之行,或许比她预想的还要重要。
她要找的不只是工人,更是一群不该被遗忘的人,和他们手里那团尚未熄灭的、属于钢铁的火种。
夕阳把办公室的玻璃窗染成暖金色,陈宇宙坐在桌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刚打印出来的厂区规划图。
最近总觉得累,那种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疲惫,连喝三杯浓茶都压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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