骡车碾过青石板的声响混着车辕吱呀,我与穆念慈并坐在车厢里,车帘被风掀起又落下,卷进些许嘉兴城郊的稻穗清香。
她低头为杨过补着袖口,孩童早已在颠簸中沉沉睡去,怀中的布老虎压出褶皱。
“这嘉兴城的路倒是比牛家村的山路好走些。”
我随意搭话,目光掠过车窗外渐密的屋舍。
穆念慈抬头浅笑,发丝被斜射进来的阳光镀上金边:“早年义父说过,嘉兴最是繁华……”
话音戛然而止,她指尖顿了顿,又飞快穿梭起银针。
我望着她眉间若有若无的愁绪,想起这一路她总在避开提及过往,便转了话题说起市集上见过的糖人摊。
暮色漫过城墙时,平湖客栈的灯笼已在街角摇晃。
雕花木牌上“百年老店”四字被岁月磨得模糊,伙计的吆喝声混着灶间飘出的葱油香扑面而来。
穆念慈攥着衣角张望,见我要订上房,忙拽住我袖口:“使不得,普通客房就……”
我佯装没听见,往柜上拍了串铜钱:“两间上房,要临街的。”
余光瞥见她欲言又止的模样,心里泛起微不可察的酸涩。
推开房门,霉味裹着陈年木屑气息涌来。
雕花窗棂缺了半角,褪色的锦被上依稀可见几处补丁。
我甩下包袱便瘫倒在床上,听着隔壁穆念慈哄杨过洗漱的细语,沉沉坠入梦乡。
内力如暗流在经脉中游走,恍惚间似有龟甲纹路在丹田浮现,玄色虚影裹挟着寒冽水汽,将淤积的旧伤尽数涤荡。
再睁眼时,晚霞正染红窗纸。
我长舒一口气,运转内力竟觉气海翻涌,比在碧血剑世界时更显雄浑。
掌心凝出半透明的龟形虚影,所过之处空气泛起涟漪,精神力如蛛网般扩散,甚至能清晰捕捉到楼下食客碗筷相碰的震颤。
敲门声响起,穆念慈领着蹦跳的杨过进来。
孩童举着支糖画兔子,糖浆在余晖里闪着琥珀色的光。
“相公,这钱你收着。”
穆念慈将铜钱轻轻放在桌上,鬓边沾着些许柳絮。
“过儿说要等你一起吃。”
我望着她攥得发红的指尖,知道她太久没有接触过这么多钱,以至于给她钱,她都不知道怎么花了,因为总是这个舍不得那个不舍得,以至于蹉跎到现在也没定下主意。
平湖客栈愈发嘈杂。
邻桌醉汉拍着桌子猜拳,痰盂里浑浊的液体泛着恶臭,咳嗽声此起彼伏。
穆念慈下意识将杨过护在身后,苍白的脸色让我心头一紧。
“去烟雨楼吧。”
我抄起外衣披在她肩上,在她惊讶的目光中牵过杨过的手。
“听闻那里临湖,景致倒也配得上我们一家子人”
踏着最后一抹暮色出了客栈,远处月波楼飞檐如鹏鸟振翅,南湖水面碎金点点。
穆念慈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
我忽然觉得,这新生的内力与虚影,或许能真正护得这对母子周全。
踏入烟雨楼时,檐角风铃叮咚作响,混着说书人激昂的醒木声。
雕梁画栋间仍带着新漆的气息,却掩不住梁柱交接处刻意保留的焦痕——那是完颜洪烈当年一把火留下的印记,如今倒成了这新楼最独特的招牌。
客官您瞧,这根楠木梁可是当年唯一没烧尽的物件!
跑堂的伙计一边擦着八仙桌,一边眉飞色舞。
郭大侠死守襄阳那会儿,城里百姓自发捐钱,照着老图纸一砖一瓦垒起来的!
我往他掌心塞了几枚铜子,他立刻压低声音:要说这背后东家……您听说过陆家庄的陆展元吗?
二楼临湖雅间,窗棂推开便是满湖碎银般的波光。
穆念慈替杨过擦去嘴角饭粒,孩童正支着下巴听楼下说书人讲郭靖弯弓射大雕的桥段。
我摩挲着青瓷酒盏,想起陆乘风在太湖畔的庄院,当年他设下的归云庄机关重重,往来商船的过路费流水般进账,难怪能悄无声息为侄儿置下这份产业。
黄酒在锡壶里煨得温热,琥珀色的液体倒入杯中泛起细密酒花。
入口醇厚绵柔,回甘里带着几分江南特有的清甜,与桃花岛的竹叶青又有不同。
目光扫过邻桌食客,有书生模样的人就着茴香豆小酌,也有挑夫卸下扁担大口灌酒,倒应了这楼雅俗共赏的名号。
窗外风掠过湖面,掀起阵阵涟漪,远处画舫传来丝竹声。
想来陆展元也是聪明,将产业藏在这鱼龙混杂的嘉兴城,既借了郭靖的侠义之名,又用市井烟火气掩去了江湖恩怨。
楼下的说书声渐入高潮。
郭靖郭大侠率领丐帮弟子,杀得金兵丢盔弃甲!
满堂喝彩声中,我又饮下一口温酒。
黄酒的温润顺着喉间滑入腹内,忽然明白为何这酒终究敌不过白酒的盛行——现代人哪还有这份耐心候着酒温?
可这等待的过程,恰似品味江湖,总要慢些,才能尝出个中真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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