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伯喘了口气,将昏迷的吴念清拖到潭边,用绳子在他腰间和胳膊上飞快地绕了几圈,打了个死结。他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待了不到两天的避难所,以及那两具提醒着他们处境危险的尸体,然后深吸一口气,拉着绳子,带着昏迷的吴念清,一起沉入了潭中。
水面上,最后一点涟漪也消散了。沉潭洞彻底恢复了死寂,仿佛从未有人来过。只有空气中若有若无的血腥味,以及地上凌乱的脚印,诉说着刚才的惊心动魄。
……
陈渡第一个从狭窄的缝隙中钻出,破水而出的瞬间,他贪婪地呼吸着。这里的空气更加冰冷,带着一股浓重的、泥土和朽木混合的陈腐气味。
他发现自己身处一个更大的黑暗空间。借着他带上来的、用油布包裹着仅存的一点火折子微弱的光芒,只能隐约看到几根巨大的、需要数人合抱的石柱,如同沉默的巨人,支撑着上方无尽的黑暗。水面幽深,看不到底。他所在的地方,像是一处浅滩,脚下是淤泥和碎石。
他迅速将腰间的绳子解下,在一块看起来较为稳固的石笋上牢牢系紧,然后连续扯动,向对岸传递信号。
做完这一切,他才靠着一根冰冷的石柱,微微喘息,打量着这个未知的领域。水声在这里回荡,显得空洞而遥远。
很快,老鱼头第二个钻了出来,他咳嗽着,吐出几口呛进去的冰水,看到陈渡和系好的绳子,松了口气。
接着是三娘和丫蛋。三娘几乎是瘫软在浅滩上,剧烈地咳嗽着,丫蛋被她护得很好,只是吓坏了,小声地啜泣起来。陈渡走过去,默默地将她们扶到稍干爽一点的地方。
然后是孟婆婆、李二狗……一个个如同从鬼门关爬回来,狼狈不堪,惊魂未定。
最后,是钟伯拖着昏迷的吴念清冒了出来。众人七手八脚地将他们拉上岸。
所有人都成功过来了。暂时安全了。
人们挤在狭小的浅滩上,浑身湿透,冷得瑟瑟发抖。火折子的光芒太过微弱,只能照亮周围一小片范围,更远处是深邃无边的黑暗,仿佛一张巨兽的口。
“这……这是什么地方?”三娘抱着丫蛋,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虚脱和新的恐惧。
没有人能回答她。
陈渡举起那微弱的火折子,光晕在石柱上移动。他走近一根石柱,用手抹去上面厚厚的淤泥和某种滑腻的苔藓。
下面露出了更为清晰、繁复的刻痕。不再是简单的符号,而是连贯的、如同叙事般的图案。他看到了波浪的纹路,看到了舟船的样式,看到了跪拜的人影……还有,一些他似乎在河图石上也见过的、更加古老的标记。
这里,绝不仅仅是简单的沉没建筑。
老鱼头也凑过来看,他的眼睛在昏暗中努力分辨着,忽然,他低低地“咦”了一声。
“这船……这样式……”他枯瘦的手指触摸着石柱上一条刻痕清晰的古船,“我好像……在我太爷爷传下来的、一本快烂掉的水路图志里见过……这好像是……前朝, maybe 更早,督漕官船上才有的标记……”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震惊。
督漕官船?前朝甚至更早?
陈渡的心猛地一跳。他胸前的河图石,似乎也隐隐传来一丝微弱的、与他心跳共鸣的温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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