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哥,”陈渡开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这条路,你常走?”
老哑巴抬眼看了他一下,点了点头。火光在他脸上投下摇曳的阴影。
“为啥……帮我们?”陈渡问出了心里的疑惑。那点碎银子和破铁壶,不值当冒这么大险。
老哑巴沉默着,用一根树枝拨弄着火堆。火星子噼啪溅起来。
“我女人,”他突然又开口,声音还是那么嘶哑难听,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这里,坏了。很多年了。”
陈渡和阿青都愣住了,看着他。
老哑巴不再看他们,眼睛望着黑暗的河水。“以前,也带她,走过这路。”他顿了顿,像是在回忆什么很费力的事,“没走出去。”
他没再说下去。但陈渡好像明白了。他看着靠在自己怀里、对一切浑然不觉的秀姑,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前面,”陈渡换了个话题,“还有多远能出去?”
老哑巴伸出三根手指。
“三天?”
点头。
“还有……像今天这样的地方吗?”
老哑巴想了想,伸出两根手指。然后,他指了指陈渡后背,“你,不行。”
他说的是陈渡的伤。今天这第一道坎勉强过来了,后面两道,以陈渡现在的状态,很难撑住,尤其是还要护着一个昏沉的秀姑。
陈渡沉默了。他自己也知道。
“我带你……们,”老哑巴一字一顿地说,“送到……官卡外面。”
这已经是天大的恩情了。陈渡看着他,重重抱了抱拳,所有话都在这一拳里。
夜里,阿青挨着秀姑睡在火堆边,盖着那件破袄子。陈渡和老哑巴轮流守夜。
后半夜是陈渡守。他坐在火堆旁,听着河水单调的流淌声,和远处不知名水鸟偶尔的怪叫。伤口一阵阵抽痛,让他睡意全无。
老哑巴睡在离火堆稍远的地方,蜷缩着,像一块石头。
天快亮的时候,陈渡看见老哑巴突然动了一下,坐起身,警惕地望向河下游的方向。陈渡也跟着紧张起来,侧耳细听。
隐隐约约,似乎有船声,还有模糊的人语,顺着水音飘过来。
老哑巴脸色变得凝重,他快速站起身,几步走到火堆边,用土把还有余烬的火堆彻底埋死。然后他示意陈渡,把阿青和秀姑叫醒。
“快,上船。”他嘶哑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
河面上,那隐约的声响,正变得越来越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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