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回答,既承认了自己的不足,表现出了虚心受教的态度,又明确了自身“学习”而非“指挥”的定位,让在座官员心中最后一丝顾虑也消散了。
徐达这才露出真正的笑容,声音洪亮:“太孙殿下天资聪颖,更难得勤勉务实、从善如流,假以时日,必为明君。便依殿下方才所言之大略,尔等下去仔细议定详尽章程,务必考虑周全,再行施行。”
“是!”都指挥使和巡抚连忙躬身领命,再看朱雄英时,目光中已多了几分真正的敬重与亲近。
朱雄英面色平静,再次执笔,在笔记本上“部族动向”和“民生”两项后面,各画了一个小小的圈,又在旁边加注了“人选”、“细则”等字样。
他知道,这仅仅是开始,辽东局势复杂,需要在实践中不断学习和调整。但第一次参与核心军政务讨论,便能提出被魏国公采纳的建议,并得到长辈切中要害的指点,无疑给了他巨大的信心和明确的学习方向。
他仿佛能看到,祖父和父亲那期待的目光,正在这北疆的天空中注视着他。
漠南,归化城。
此城乃前元旧城,经大明改建,已成为漠南蒙古诸部与内地商贸往来的核心枢纽。
城内街道宽阔,商铺林立,驼队、马帮络绎不绝,蒙语、汉语、甚至些许西域口音交织在一起,热闹非凡。
吴王世子朱同燨并未住在都司衙门安排的奢华馆驿,而是在城西租下了一个带大院落的旧式蒙古贵族府邸。
院中,堆放着各式各样的货物样本——来自江南的丝绸、景德镇的瓷器、山西的铁锅、砖茶,也有草原上的皮草、羊毛、奶制品,甚至还有几袋他沿途收集的土豆和玉米种子。
此刻,他正与几位精通数算和经济之道的麟趾学宫同窗,以及漠南巡抚衙门负责互市的主事、几位有信誉的大商人和吴王府瑞恒昌漠南分号掌柜,围坐在一张巨大的木桌旁。桌上铺着厚厚的账册和地图。
“……王掌柜,您看,从山西运砖茶至此,陆路损耗、人工、关卡税厘,成本已占售价四成有余。若能将部分砖茶制作工序前移至大同,利用当地煤炭与黏土,就地烧制,再通过改良的四轮马车运输,学生初步核算,成本至少可降两成。”
朱同燨指着账册上的一串数字,侃侃而谈。他面容俊秀,眼神灵动,语速不快,但逻辑极其清晰。
那位瑞恒昌漠南分号王掌柜瞪大了眼睛,仔细看着朱同燨推演的计算过程,半晌才一拍大腿:“妙啊!世子殿下此法,真乃点石成金!只是这在大同设窑,官府许可、匠人招募……”
“此事我已与巡抚衙门李主事初步商议过。”朱同燨看向那位官员,语气中带着年轻人特有的、认为事情本该如此顺利的笃定,“李主事,朝廷鼓励边贸,若此举能降低茶价,促进互市,使蒙古各部更依赖我朝物资,于边陲安定大有裨益。巡抚衙门可否行文大同府,予以协调,甚至给予初设窑场一定的税赋减免?”
李主事捻着胡须,沉吟道:“殿下所言确有道理。下官回去便禀明抚台大人,应无大碍。只是这品质把控、与地方官府具体对接、以及可能触及原有茶商利益引发的反弹……”
朱同燨微微蹙眉,他更专注于技术和模式本身,对这些盘根错节的人情世故和利益牵扯考虑得并不周全。“品质可由匠头监督,格物科协助改良。至于原有茶商……若其也能参与新窑,利益共享,或可化解?”
这时,一直在旁边默默聆听的吴王府长史,一位面容清癯的中年文士,轻轻咳嗽一声,开口道:“世子殿下奇思妙想,利国利民,老臣佩服。然则,李主事所虑甚是。大同府非是漠南巡抚直辖,公文往来,协调不易,其中或有推诿拖延。再者,边贸茶引,牵涉众多晋商巨贾,其利益网络盘根错节,骤然改制,恐生事端。依老臣浅见,此事不妨循序渐进。可先择一两家信誉良好、且有志开拓之商号,与我们瑞恒昌合作,在大同试办一小窑,产品专供漠南特定部落,检验成效,积累经验,疏通关节。待时机成熟,再图推广。如此,阻力小,成效可见,亦不致动摇大局。”
长史的话,如同兜头一盆冷水,让朱同燨发热的头脑清醒了不少。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将复杂的政务和商业博弈想得过于简单化了,忽略了执行层面的重重阻碍。光有好的想法是远远不够的。
他深吸一口气,对长史和李主事拱手道:“长史大人、李主事所言极是,是学生考虑不周,过于急躁了。便依长史之策,先以小规模试点,稳妥推进。”
他又转向地图上几个点:“此外,关于组织流动商队深入草原腹地之事,学生也觉得,或可先选择一两个与朝廷关系较近、位置关键的中小部落进行试点,由都司指派附近卫所派兵护卫,总结经验后,再考虑扩大范围。”
众人见这位年轻的世子殿下虽然初时略显理想化,但能如此迅速听取意见,调整策略,毫无宗室骄矜之气,心中更是叹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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