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令修正后,队伍立刻行动起来。朱同燧看着忙碌的兵士,又看了看手中那奇特的弯刀碎片,心中那股躁动的火焰并未熄灭,反而燃烧得更加旺盛,只是多了一份沉静。
漠北,果然如师长和父王所言,绝非坦途。这里的敌人,不仅凶残,而且狡猾。而自己,需要学习的还很多。
与此同时,数千里之外的辽东,辽阳城。
辽东都司的节堂内,气氛庄重而略带紧张。上首主位空悬,其下左右分别坐着一位须发皆白、面容威毅的老者,正是奉旨巡视军务、协助燕王督练北平、辽东、岭北军务的魏国公徐达,以及辽东巡抚并其三司官员。而更引人注目的是,坐在徐达下首,一身藏青色圆领袍,虽面容稚嫩,却神情沉静、腰背挺直的皇太孙朱雄英。
他们正在听取辽东都指挥使关于近期女真各部动态及屯田事宜的汇报。
“……建州女真首领阿哈出,近来与野人女真部接触频繁,虽表面上仍遵从朝廷号令,但其所部青壮操练日益加紧,所需铁器、粮秣数量也超出往常。至于屯田,开原、铁岭卫一带新垦土地,因今岁夏汛,冲毁沟渠多处,收成恐不及预期,军户怨言渐起……”
朱雄英安静地听着,手中一支小楷狼毫,不时在面前的宣纸本子上记录下几个关键词。他的笔记并非简单誊录,而是分门别类,如“部族动向”、“军备”、“民生”、“困难”,条理清晰。
待都指挥使汇报完毕,巡抚补充了几句关于流民安置的困难后,徐达并未立刻发言,而是将目光转向朱雄英,声音平和却自带威严:“太孙殿下,对此番情势,有何看法?”
节堂内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这位年仅十一岁的皇太孙身上。有人好奇,有人审视,也有人带着一丝不以为然,觉得魏国公此举未免过于抬举孩童。
朱雄英放下笔,抬起头,目光清澈而稳定,并未因众人的注视而慌乱。他先向徐达微微颔首致意,然后转向都指挥使和巡抚,声音清朗:
“孤年少识浅,姑妄言之,若有不当之处,请魏国公与诸位大人指正。”
谦逊的开场后,他的话语逐渐展现出与其年龄不符的缜密:
“关于建州女真阿哈出部,其加强操练、索要物资,动机无非二者:一为自保,震慑周边不服部落;二为野心,蓄积力量以图他日。然其究竟是其一还是其二,或兼而有之,需更多佐证。孤观其历年记录,去岁贡马数量与质量均优于往年,且其子释加奴年初曾入麟趾学宫旁听,似有向化之心。可否由此着手,一方面,由巡抚衙门派遣干员,以赏赐、抚慰为名,实地探查其部真实情形与库存;另一方面,请都司暗中加强对野人女真等与其接触部落的监控,厘清其联络的真实目的?若其只为自保,则朝廷可适当满足其部分合理需求,施恩以结其心;若存异志,则需早做防范,甚至可考虑扶持其敌对部落,以分其势。”
他顿了顿,看向巡抚:“至于屯田水患,孤查阅过往卷宗,辽东夏季汛情并非偶发。单纯修复冲毁沟渠,恐来年依旧。可否请教工部水司官员,或征召民间擅长水利之匠人,勘察地形,设计更耐冲刷的石砌或三合土沟渠?所需钱粮,或可从朝廷专项拨款,或可推进‘以商养兵’之策,鼓励商贾参与,许其未来数年优先采购屯田所出粮食为报?此外,被冲毁田地的军户,当下生计艰难,是否可由官仓借贷口粮,助其度过今冬明春,待来年收成后再行归还,以免生变?”
一番话语,不急不缓,条理分明,既指出了问题关键,又提出了切实可行的初步解决方案,尤其将部族动态与民生疾苦联系起来考虑,体现了超越年龄的政治洞察力和务实精神。
节堂内一时安静下来。几位原本带着审视目光的官员,脸上也露出了惊讶和思索的神情。徐达抚须的手微微停顿,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赏。
然而,徐达并未立刻肯定,而是缓缓问道:“殿下思虑周详,老夫甚慰。不过,殿下可知,若依此策,派遣使者探查阿哈出部,此人素来狡黠多疑,使者人选若不当,非但不能探得实情,反可能打草惊蛇,甚至为其所乘,借机提出更多非分要求?又如,兴修水利,鼓励商贾,钱粮调动、匠役征发、与地方士绅商贾协调,千头万绪,牵一发而动全身,绝非一纸文书便可推行。殿下可知其中之难?”
朱雄英闻言,并未露出被质疑的窘迫,反而认真思考起来。他意识到,自己虽然提出了方向,但在具体执行层面,考虑得确实不够细致深入,低估了人事和实务的复杂性。这正是在深宫和学宫中难以学到的经验。
他诚恳地回答:“魏国公教诲的是。是孤想得简单了。使者人选,需得老成持重、熟悉女真事务、且能言善辩者,并需授予临机决断之权。兴修水利,更需得力干吏统筹,明确权责,制定详细章程,并加强监察,防止贪墨与扰民。此事……还需抚台与都司各位大人群策群力,拟定万全之策,孤当从中学习,绝不敢妄加干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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