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璃踩着铺地的织金红毯拾级而上,喻渊执伞随在右侧——伞面是她亲手绣的并蒂莲,既能遮去神识探查,又暗合“共契”吉兆。
“今日设这灵域共契仪式,”她站在阶顶,声线清润如泉,“一来谢诸位守脉护阵的辛劳,二来……”指尖轻轻抚过腰间的青玉医铃,“以医道为引,为各位赐福。”
阵法师们闻言纷纷抬头,眼底浮起笑意。
最前排的白须老者抚须感叹:“殷上仙的医道赐福,可是比千年灵露还金贵。”
殷璃垂眸,袖中指尖悄然结了个隐印。
当第一位阵法师上前时,她看似随意地按住对方手腕,灵识如丝般渗入其经脉——这是前世在毒宗地牢里偷学的“灵脉溯源术”,能将对方灵息与归元大阵的灵纹波动叠印比对。
“心脉顺畅,灵息清和。”她松开手,面上带笑,“赐你三枚驻颜丹。”
第二位、第三位……直到第七位。
“云州守脉使,周平。”通报声落时,殷璃正端着赐福的玉盘。
抬眼的瞬间,她望见对方袖口翻起处有道暗红痕迹——像极了阴蚀之气腐蚀灵衣留下的斑。
“上仙。”周平躬身,声音发颤。
他的掌心沁着冷汗,触到殷璃指尖时猛地缩了下,“小、小的惶恐。”
殷璃的指腹在他腕间多停了半息。
灵脉溯源术下,周平的灵息里浮起一缕墨色暗纹,与前世那碗毒汤里的蛊气如出一辙。
她喉间发紧,前世弟子跪在她面前说“师父的药是毒”时,也是这样的阴蚀气,顺着她的丹炉爬进了医经。
“莫慌。”她面上笑意未减,指尖在他腕间轻点三下——这是“回溯灵引”的附着手法,“你守云州灵脉十年,该当重赏。”说着从玉盘里取出个锦盒,“这是新炼的固元丹,每日含服一枚。”
周平接过锦盒时,指尖几乎要把盒盖掐碎。
他退下时脚步虚浮,撞得旁边的铜炉哐当响,却连句道歉都顾不上说,只攥着锦盒往殿外跑。
喻渊站在廊下,将这一切看在眼里。
他摸出袖中玉牌轻敲两下,藏在梁上的玉蝶振翅而起——那是给暗卫的信号:盯紧周平。
夜幕降临时,归元大阵核心区的灵雾泛着幽蓝。
殷璃与喻渊隐在阵眼旁的青竹丛里,身上裹着喻渊新制的“隐息纱”,连神识都透不进去。
阵眼中央的承天石泛着暖黄微光,石上刻满灵纹,像活过来的金蛇。
“他来了。”喻渊低声道,指尖按在腰间的阵盘上。
月光被乌云遮住大半,周平的身影从密林中窜出。
他的法袍被撕了道口子,露出里面染血的中衣,手里攥着根黑沉沉的骨笛——正是魔修常用的引灵器。
“逆灵,起。”周平的声音像刮过石缝的风,骨笛凑到唇边的瞬间,承天石上的灵纹突然扭曲。
殷璃的灵识扫过,发现他竟在石底贴了张腐魂符——符纸中央画着只啃食灵纹的蛊虫,与前世那碗毒汤里的蛊,连触须数目都分毫不差。
“虚妄迷阵,开。”喻渊的阵盘闪过银光,周平的身形突然虚化。
他惊恐地转头,却只看见重重叠叠的自己,“你、你们早有埋伏?”
“你当日在仪式上撞翻铜炉时,就该想到。”殷璃从竹丛中走出,玄色婚服在夜风中翻涌如浪,“灵脉溯源术下,阴蚀气藏不住。”
周平的瞳孔剧烈收缩,他猛地咬破舌尖,鲜血喷在骨笛上:“就算死,也要拉你们垫背——”
“断脉封经手。”殷璃的手刀如电,点在他肩井穴上。
周平的七大道脉瞬间闭合,骨笛当啷落地,“你师父是谁?”
“是……是被你害死的张——”周平突然剧烈咳嗽,嘴角渗出黑血。
殷璃这才发现他喉间缠着根细如发丝的黑丝,“灵引反噬?”
“那锦盒里的固元丹……”喻渊挑眉,“你附的回溯灵引,原来还藏了后手。”
“清、清源会……”周平的声音越来越弱,黑血顺着嘴角滴在承天石上,腐蚀出个焦黑的洞,“他们说……要让这世界,和你前世的医经一样……”
话音未落,他的灵识突然溃散。
殷璃指尖按在他眉心,只来得及抓到半句残念:“……藏在……”
“跑了?”喻渊皱眉,弯腰捡起那根骨笛。
笛身刻着朵六瓣青莲花,与前世撕毁医经时,邪修袖中露出的图腾一模一样。
殷璃望着承天石上的焦洞,指尖轻轻抚过婚戒。
前世医经被撕时,她也是这样的无力——但这一世,她有喻渊,有归元大阵,有所有被她护着长大的孩童。
“清源会。”她低声重复这个名字,眼底寒芒渐起,“前世毁我医道,今生毁我灵域……”
喻渊将骨笛收入玉匣,伸手替她拢了拢被夜风吹乱的发丝:“明日我便查这六瓣青莲的来历。”他顿了顿,指尖划过她耳后的旧疤,“你从前总说,医者要治外伤更要治心病。现在看来……”
“现在看来,”殷璃突然笑了,笑得像雪后初晴的梅,“这世道的病,得用手术刀剜,用真火炼。”
远处传来巡夜修士的脚步声,灯笼光映得她婚戒上的灵气流转如波。
周平的尸体被暗卫抬走时,承天石上的焦洞突然渗出缕黑气,转瞬便被晨露冲淡——但殷璃知道,这不过是清源会的第一根线头。
而她,最擅长的,就是顺着线头,扯出整张蛛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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