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间人?”赵小川挠头,“上哪找去?肃政司的人现在怕是都夹着尾巴做人…”
“陛下忘了?”孟云卿嘴角忽然勾起一丝极淡、却带着点狡黠的弧度,“咱们宫里…可有一位‘绩效’跑腿,最近闲得很呢。”
赵小川先是一愣,随即猛地一拍大腿,眼睛亮了起来:“高俅?!”
几乎同时,暖阁外传来一个刻意压低、却难掩兴奋和谄媚的声音:
“官家!娘娘!奴婢高俅,奉旨前来‘绩效’听用!不知今日有何‘KPI’需要奴婢去冲刺完成?保证保质保量,超额达成!” 声音由远及近,伴随着一阵轻快得近乎蹦跳的脚步声。
暖阁的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高俅那张圆润喜庆、此刻却努力做出严肃表情的脸探了进来。他今日没穿蹴鞠劲装,换了身低调的靛蓝色棉袍,头上戴着同色的软脚幞头,腰间还煞有介事地别了个小算盘,活脱脱一个准备去谈买卖的小掌柜。只是那双滴溜溜乱转的眼睛,暴露了他内心的雀跃——官家和娘娘有秘密任务!还是“绩效”相关的!这可比在宫里踢球有意思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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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
金水河。
白日里喧嚣的汴河主干道已陷入沉睡,唯有这条深入城西棚户区的支流,在夜色中悄然苏醒,显露出截然不同的面孔。河水在狭窄的河道里缓慢流淌,散发出浓重的淤泥、腐烂水草和垃圾混杂的腥臭气味。两岸是密密麻麻、低矮歪斜的棚屋,如同巨兽腐烂皮肤上滋生的脓包。大多数窗户漆黑一片,死寂无声。
然而,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污浊与黑暗中,无数盏或明或灭的灯笼,如同鬼魅的眼睛,在错综复杂的水巷深处次第亮起。惨白的、幽绿的、昏黄的…光线微弱而诡异,勉强照亮灯笼下方那一块块脏污的油布地摊,和蜷缩在阴影里、面目模糊的摊主。
这便是汴京鬼市。白日死寂,三更开张,五更收摊。这里是阳光照不到的角落,是律法失效的边缘,是欲望与罪恶滋生的温床。
一艘不起眼的乌篷船,如同水底的幽灵,悄无声息地滑入这条被灯笼鬼火点缀的河道。船身狭窄,乌黑的篷布低垂,隔绝了内外视线。船头,一盏孤零零的绿色纸灯笼,散发着幽幽的光芒,在浑浊的水面上投下一条摇曳不定的惨绿光带。
船篷内,空间狭小,弥漫着潮湿的水汽和一股淡淡的药草苦涩气味。
孟云卿坐在最里面,身上裹着一件宽大的、毫不起眼的灰鼠皮斗篷,兜帽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苍白的脸。双臂依旧悬吊在胸前,隐藏在斗篷下。她闭着眼,似乎在养神,但微微颤动的睫毛暴露了她内心的戒备与身体的不适。
顾千帆靠坐在她对面,同样穿着深灰色的粗布棉袍,脸上做了些简单的修饰,显得风尘仆仆。他脸色依旧苍白,但气息沉稳了许多,显然白日里用了药,强行压住了内伤。狭长的肃政司腰刀横放在膝头,用一块破布包裹着。他的目光锐利如鹰隼,透过篷布微小的缝隙,警惕地扫视着外面光怪陆离、人影幢幢的河岸。
船头,高俅正蹲在那里,他换了一顶破旧的狗皮帽子,遮住了显眼的发髻,缩着脖子,把自己伪装成一个普通的船家帮闲。他手里装模作样地拿着根竹篙,眼睛却滴溜溜地乱转,兴奋又紧张地观察着岸边那些鬼火般的灯笼和影影绰绰的交易。压低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激动传回舱内:
“娘娘!顾大人!开张了开张了!您瞧左边那个摊!嚯!好大一捆生锈的刀剑,还沾着泥呢!肯定是刚从哪个古战场刨出来的!右边!右边那个更绝!摆着一排小陶罐,罐口还用蜡封着,里面装的怕不是前朝哪位娘娘的…呃…香膏?”他及时刹住了不太文雅的猜测。
“噤声。”顾千帆低沉的声音带着警告传来,“仔细看挂着‘四方牙行’幌子的地方。”
高俅立刻缩了缩脖子,收敛了兴奋,努力瞪大眼睛在憧憧鬼影和昏暗灯火中搜寻。鬼市交易极其隐晦,买卖双方往往只用几个简单的手势或几句旁人听不懂的切口完成,银钱交割更是迅速隐蔽。空气中飘荡着低沉的、意义不明的交谈声,偶尔夹杂着几声压抑的争吵或短促的、如同夜枭般的笑声,更添几分阴森。
乌篷船随着缓慢的水流,在狭窄的河道里无声滑行。绿色的灯笼如同一个醒目的标记。岸上那些阴影里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时不时扫过这艘格格不入的小船,带着审视、警惕,甚至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
“忘忧桥…忘忧桥…”高俅嘴里小声念叨着,目光焦急地在两岸搜寻那座约定的石桥。突然,他眼睛一亮,压着嗓子急促道:“前面!左转!水巷尽头!有座半塌的石桥!桥墩子上…好像刻着字!看不清…是不是‘忘忧’?”
顾千帆立刻凑近缝隙望去。只见前方水道向左分出一条更加狭窄、几乎被两岸伸出的破败屋檐完全遮蔽的水巷。巷子尽头,一座低矮的石桥在昏暗的灯笼光下显露出轮廓。桥身残破,布满青苔,一侧的桥墩似乎塌了半边,歪斜地插在污浊的水中。桥墩水线以上模糊的刻痕,依稀可辨是“忘忧”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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