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李大人的眼神里还有些怀疑,“那你母亲叫什么?你祖父叫什么?陈笔帖式的父亲叫什么?”
刘阳明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他只知道母亲的名字,祖父的名字是编的,陈笔帖式父亲的名字更是一无所知。他赶紧低下头,装作哽咽的样子:“小的…… 小的母亲姓周,叫周春兰。祖父…… 祖父叫刘德才。表叔公的名字…… 小的记不清了,只记得母亲叫他‘陈二哥’……”
他故意说错一点,显得更真实 —— 哪有侄子记不清叔公名字的?但他赌李绂不会真的去查一个笔帖式的父亲叫什么,尤其是在这种情况下。
“周春兰?” 李大人嘀咕了一句,像是在回忆,“腾桥镇是有个周家,好像是有个女儿叫春兰,嫁给了姓刘的……”
刘阳明的心脏狂跳起来,他没想到瞎猫碰上死耗子,居然真有这么个人!看来母亲的老家确实有这么个亲戚!
“是!是!就是她!” 刘阳明赶紧说,声音里带着激动的哭腔,“大人您认识我母亲?”
“不认识,” 李大人摆摆手,“只是听同乡提起过。” 他沉默了片刻,像是在权衡,“既然你是临川同乡,又是陈笔帖式的远亲,那这三藩余孽的罪名,暂时可以先放下。”
刘阳明松了口气,差点瘫坐在地上。他知道,自己赌对了,用一个 “远亲” 的身份,暂时躲过了这一劫。
“不过,” 李大人话锋一转,“你得跟我去见陈笔帖式,让他认认你。要是他说不认识你……”
“他会认识的!他一定会认识的!” 刘阳明赶紧说,心里却在打鼓。陈笔帖式根本不认识他,这一去,岂不是露馅了?
但他别无选择,只能硬着头皮答应:“是,小的愿意跟大人去见表叔。”
李大人点点头,对衙役说:“解开他的铁链,带他走。”
衙役上前,哗啦一声解开铁链。刘阳明活动了一下麻木的手腕,上面已经勒出了深深的红痕。他跟着李大人走出牢房,阳光照在脸上,有些刺眼。他回头看了一眼隔壁的牢房,栅栏后面空荡荡的,不知道老人去哪了,心里突然有些失落。
“走快点!” 衙役推了他一把。
刘阳明踉跄着跟上李大人的脚步,心里飞速盘算着。见了陈笔帖式该怎么办?直接说自己是他的远亲?他肯定不承认。说自己认错人了?那李大人肯定会起疑心。
“大人,” 刘阳明突然开口,声音很轻,“小的有个不情之请。”
“说。” 李大人头也不回。
“小的…… 小的怕表叔不认我,” 刘阳明故意露出为难的神色,“您也知道,小的家道中落,表叔可能…… 可能不想认这门穷亲戚。要是他不认,还请大人不要怪罪,就当小的胡说八道,把小的送回慎刑司就行,千万别连累表叔……”
他这是在以退为进,先给李大人打预防针,要是陈笔帖式不认他,也能有个台阶下。同时也是在暗示李大人,陈笔帖式可能因为怕麻烦而不认亲,不是他撒谎。
李大人果然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多了几分同情:“你倒是懂事。放心,要是他不认,我也不会为难你,只是这三藩余孽的嫌疑,还得查清。”
“谢大人!谢大人!” 刘阳明赶紧道谢,心里稍微踏实了些。
走出慎刑司,外面的阳光更亮了。街道上车水马龙,叫卖声此起彼伏,和牢房里的死寂完全是两个世界。刘阳明看着那些穿着长袍马褂的行人,看着路边卖糖葫芦的小贩,突然觉得恍如隔世。
他跟着李大人上了一辆马车,车厢里铺着厚厚的棉垫,比牢房舒服多了。李大人闭目养神,不说话,刘阳明也不敢吭声,只能看着窗外飞逝的街景,心里盘算着见到陈笔帖式该说什么。
马车在工部衙门前停下。刘阳明跟着李大人走进大门,里面的官员都穿着青色官服,来来往往,手里抱着卷宗,脚步匆匆。他这一身粗布囚衣显得格外扎眼,引来不少异样的目光。
“陈笔帖式在哪?” 李大人问一个小吏。
“回李大人,陈笔帖式在西厢房抄写文书呢。” 小吏指着不远处的一间屋子。
李大人点点头,带着刘阳明走过去。推开门,里面坐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穿着蓝色笔帖式制服,正趴在桌子上抄写什么,头发有些凌乱,脸上带着疲惫。
“陈笔帖式。” 李大人喊道。
陈笔帖式吓了一跳,赶紧站起来,看到李大人,慌忙行礼:“李大人?您怎么来了?”
李大人没理他,指着刘阳明:“你认识他吗?”
陈笔帖式看向刘阳明,眼神里满是疑惑:“这位是……”
刘阳明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他赶紧上前一步,扑通一声跪下:“表叔!我是阳明啊!浙江来的刘阳明!您不认识我了?”
他一边说,一边给陈笔帖式使眼色,希望他能明白,这是在救他(刘阳明)的命,也是在救他自己 —— 要是被卷入三藩余孽的案子,他一个小笔帖式也吃不了兜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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