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如何不懂女儿的傲娇，他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朕知道，但这是父皇的心意。以后，欢欢想母后了，就去奉先殿看看。”
栖欢“嗯”了一声，把脸埋在皇帝胳膊上，不让他看见自己微微泛红的眼眶。她不是感动，绝对不是！只是……只是被风吹了眼睛！
父女俩静静坐了一会儿，气氛温馨。
这时，殿外传来通报，摄政王求见。
栖欢立刻抬起头，方才那点小脆弱瞬间消失不见，她推了推皇帝：“父皇，皇叔定有正事，您快去吧。”
皇帝看着女儿瞬间恢复活力的样子，失笑摇头，起身离开。
容渊进殿时，看到的便是栖欢斜倚在榻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抚摸着怀里的猫儿，神色慵懒，眼角却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未褪尽的微红。
他脚步几不可察地一顿。
“皇叔。”栖欢抬眼看他，声音带着点刚撒过娇的软糯，“事情都处理干净了？”她问的是端王余党。
“嗯。”容渊颔首，目光掠过她微红的眼角，没有多问，只道，“琐事已毕，不会再有人扰你清净。”
“那就好。”栖欢满意地点头，随即像是想起什么，指挥宫女，“去，把库房里那匹天水碧的软烟罗找出来，本宫要做件新裙子。”她转而看向容渊，语气理所当然，“皇叔，你眼光好，帮欢欢瞧瞧用什么颜色的丝线压边好看？”
这话题转得生硬又突兀，带着明显的没话找话，容渊深邃的眸光在她强装无事的小脸上停留片刻，从善如流地走到宫女捧出的布料前，修长的手指拂过那如烟似雾的碧色绸缎，沉吟道：“月白，或者浅金。”
“浅金吧，鲜亮。”栖欢一锤定音，然后状似无意地摆弄着猫儿的爪子，小声补充了一句，“……父皇方才说，要追封母后为皇太后了。”
容渊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原来如此。他看着她低垂的、带着点别扭的侧脸，声音放缓了些许：“先皇后蕙质兰心，当得起此殊荣。”
他没有说太多安慰的话，但这一句，却奇异地熨帖了栖欢心里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她抬起头，眼眸恢复了平时的晶亮，带着点小得意：“那是自然！”
看着她重新“嚣张”起来的小模样，容渊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
阳光透过窗棂，将殿内映得一片暖融。少女娇声指挥，男子静立一旁，偶尔应答一句，那只波斯猫在两人脚边慵懒地打着滚。
*
因着端王之事，朝堂内外风气为之一肃。皇帝容煜心情舒畅，连带着对栖欢的管束也松懈了几分。这日，容渊前来禀事，末了，状似无意地提了一句：“近日京中为贺陛下圣安、清除奸佞，特许开放三日夜市，长街灯火如昼，颇有些趣味。”
他说话时，目光平静地落在御案前的金砖上，仿佛只是随口一提。
然而，这话却精准地飘进了正歪在旁边软榻上，有一搭没一搭吃着冰镇荔枝的栖欢耳中。她眼睛瞬间就亮了，“噌”地坐直了身体。
“夜市？灯火如昼？”她看向皇帝，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和渴望，“父皇！欢欢还没见过宫外的夜市呢！”她扯住皇帝的袖子，开始惯常的软磨硬泡，“欢欢都快在宫里闷出病来了！就出去看一眼，就看一眼嘛！有皇叔陪着，肯定万无一失！”
皇帝被她晃得头晕，又见容渊立在一旁虽未言语，却并无反对之意，心中考量着近日确实太平，又有容渊这尊煞神护着，想必出不了岔子。他沉吟片刻，终于松口：“也罢，准你出去散散心。但需谨记，不可张扬，一切听静深安排。”
“父皇最好了！”栖欢欢呼一声，立刻从榻上跳下来，催促宫女，“快！给本宫找那套最不起眼的常服！嗯……就是月白的那套！”
【宿主，您这不起眼的标准，似乎与常人有所不同。】系统看着宫女捧出的那套月白云纹缕银丝、依旧难掩华贵的裙衫，默默吐槽。
最终，栖欢换上了一身相对素雅的浅碧色衣裙，以轻纱覆面，只露出一双流光溢彩的猫儿眼。
容渊也换下了威严的蟒袍，着一身玄青色暗纹锦袍，长发以玉冠束起，少了几分摄政王的凛冽，多了几分世家公子的清贵雍容。
马车低调地驶出宫门，融入京都繁华的夜色。
当车帘掀开，真正踏上宫外长街的石板路时，栖欢感觉自己的眼睛都快不够用了。与她想象中或是宫人们描述的都不一样！
放眼望去，灯火璀璨，绵延不绝，仿佛天上的星河倾泻到了人间。各式各样的灯笼高高挂起，照亮了攒动的人潮、林立的店铺和无数她从未见过的新奇玩意儿。
空气里混杂着各种食物诱人的香气、小贩嘹亮的吆喝、杂耍艺人敲响的锣鼓、还有行人愉悦的谈笑声，热闹得让她一时怔在原地。
“跟紧。”容渊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不知何时已站到她身侧，隔开了拥挤的人流，为她撑开一小片安稳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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