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城西,一处看似寻常却守卫森严的宅邸内,气氛凝重,此处正是朝中老臣,门生故旧遍布的严藩府上。
此刻,几位与严藩关系密切的官员正聚在一处,低声议论着今日朝堂之上盛长梧所受的嘉奖,以及那番敲山震虎的训诫。
“严老,这可如何是好?这盛长梧,年纪轻轻,野心却是不小啊!”一位留着山羊胡的官员率先开口,语气中带着难以掩饰的焦虑,“他今日能借官家之手处置那些地方上的小角色,来日羽翼丰满,难保不会将矛头对准我们!”
“是啊,严老,”另一名胖乎乎的官员擦着额角的汗,“看他这行事作风,雷厉风行,又深得圣心,颇有……颇有当年范仲淹的影子啊!”
“范仲淹”这个名字一出,在座几人的脸色都更加难看,当年范仲淹虽未成功,但其整顿吏治、考核官员的措施,着实让他们这些习惯于安逸、甚至暗中牟利的旧派官员元气大伤,至今心有余悸。
“严老,决不能再出一个范仲淹了啊!”几人几乎异口同声,目光齐齐投向端坐主位,一直闭目养神的严藩。
严藩缓缓睁开眼,眼中精光一闪而逝,他声音低沉,带着久居上位的威严:“老夫自然知晓,这盛长梧绝非池中之物,更非善茬。此子心思缜密,行事果决,且……很会爱惜羽毛。”
他顿了顿,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带着一丝无奈与恼火:“可如今,他圣眷正隆,荆州之功摆在眼前,新粮推广亦是利国利民的大功绩。我们即便想弹劾,抓不到他的切实把柄,又如何动得了他?难不成去弹劾他能力太强、过于勤勉吗?”
厅内一时寂静。几位官员面面相觑,他们平日里结党营私、捞取好处的手段娴熟,可真要找出盛长梧这种近乎“完人”的政敌的破绽,却一时束手无策。
“这……”有人犹豫着开口,“或许,可以从孝道上做做文章?听闻他携母分府别居……”
严藩冷哼一声,打断道:“盛纮尚在,他携生母林氏分府而居,虽有争议,却也算不得十恶不赦的大不孝。何况官家对其母妹皆有恩赏,这点分量,不足以撼动其根基。”
他目光扫过众人,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说到底,还是你们不争气!老夫想提拔,屡屡被阻,倒是让这黄口小儿一次次立下大功,出尽了风头!”
见众人哑口无言,严藩知道靠他们是想不出什么立竿见影的妙计了,他重新闭上眼睛,沉吟片刻,再睁开时,眼中已是一片冰冷与决绝。
“罢了。”他缓缓道,“盛长梧再得圣心,终究是官家看中的人。可诸位别忘了,官家……终究有龙驭上宾之日。”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随即露出心领神会的神色,是啊,一朝天子一朝臣!尤其是像盛长梧这样,与前任皇帝绑定极深、权柄日重的年轻重臣,新帝登基,出于稳固自身权力的考虑,多半会心生忌惮,加以打压甚至清洗。这是历代权力交替时常见的戏码。
严藩见众人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压低了声音,斩钉截铁地说道:“所以,当下的要务,并非是急于扳倒如日中天的盛长梧,而是……确保下一任天子,是我们能够接受,甚至……能为我们所用之人。”
他目光锐利地看向其中一位掌管礼制的官员:“明日大朝,你我便联合几位大臣,上奏官家,以固国本、安民心为由,恳请官家……早立太子!”
几位官员精神一振,齐声应道:“是!谨遵严老吩咐!”
翌日大朝,果然如严藩所谋划,以他为首的一批官员,在议事接近尾声时,齐齐出列,言辞恳切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大义,联名上奏,恳请官家早立太子,以固国本,以安天下民心。
这突如其来的奏请,如同一把尖刀,精准地刺中了赵祯内心最深的隐痛与逆鳞,他登基多年,子嗣艰难,皇子皆早夭,至今膝下犹虚。
此事本就是他心中难以愈合的创伤,如今被臣子们这般公开、集体地逼迫,无异于将他的伤疤血淋淋地揭开,公之于众。
“你……你们!”赵祯脸色瞬间铁青,胸膛剧烈起伏,指着下方跪倒一片的官员,气得手指都在微微颤抖,“朕尚且在位,尔等便如此迫不及待了吗?!”
然而,严藩等人既然敢发难,自然是做好了准备。他们丝毫不惧天颜震怒,反而更加“义正辞严”地叩首,声音整齐划一:“陛下!臣等一片赤诚,皆为江山社稷计!储君乃国之大本,一日不立,则朝野一日不安,民心一日不定!此非为臣等私心,实乃为陛下、为大宋千秋万代着想啊!”
这番冠冕堂皇的话,将赵祯堵得哑口无言,他若强行驳斥,反倒显得他置江山社稷于不顾,只顾一己之私。
巨大的愤怒、委屈和一种身为帝王却无法掌控子嗣命运的无力感交织在一起,几乎让他窒息。他猛地一挥袖袍,声音冰冷彻骨:
“退朝!”
说完,不再看那些跪地不起的官员,径直起身,拂袖而去,在转身的刹那,他的目光在班列中扫过,看到了并未参与此次奏请、垂首静立的盛长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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