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她。
杜梵心中一片了然。
怪不得，自己第一次见到这个金发少女时，体内的“小黑”会产生那么剧烈的排斥反应。
那不是厌恶。
那是源自于兽魂本能的恐惧。
恐惧自己对这具身体的绝对掌控权，会被动摇。
身后，艾萨克正陷入彻底的绝望，其他已经开始去执行麦绍书的撤退命令。
忽然，他看到一道身影冲天而起。
是杜梵！
艾萨克浑浊的眼睛里，瞬间重新燃起了一丝微光。
杜梵没有理会地面上众人的目光，他心念一动，光芒闪烁。
“吼——！”
伴随着一声嘹亮的龙吟，【岚霆龙】庞大的身躯再次出现，卷起狂风，载着杜梵朝着城墙的方向呼啸而去！
“杜梵！”
李倩倩见状，下意识地就要召唤灵兽追上去。
这个人，怎么也跟那个疯丫头一样！
一只手按住了她的肩膀。
是麦绍书。
“别去。”麦绍书摇了摇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可是……”
李倩倩还想说什么，一个冰冷的声音却直接在她脑海中响起。
“他有自己的打算，别去添乱。”
精神传音！
李倩倩一惊，看向麦绍书。
麦绍书的目光平静地迎着她，随即又扫过在场的所有人，声音不带一丝温度地重复道。
“执行命令，立刻撤退。”
说完，他抱紧了怀中昏睡的雅典娜，转身走向临时搭建的休息室。
他没有注意到。
在他怀里，那名被称作“智慧女神”的女人，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
……
另一边。
城墙废墟之上。
希露迪的脸上布满了汗水与尘土，金色的发丝凌乱地贴在脸颊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她的坐骑，那匹八阶同调灵兽【疾星骑士】，身上也已经出现了数道流漏出灵力的伤痕，光芒黯淡。
没用的。
根本没用。
这些黑紫色的怪物，杀之不尽！
她刚刚拼尽全力，利用【疾星骑士】的速度优势，一瞬间斩杀了三只暗黑同调灵兽。
可下一秒，那个巨大的肉球怪物身上一阵蠕动，又有五只一模一样的怪物被“生产”了出来，嘶吼着加入了战团。
数量，只增不减。
【疾星骑士】发出一声悲鸣，一道黑紫色光束擦过它的后腿，留下了一道焦黑的伤口。
希露迪的身体猛地一晃，险些从马背上摔下去。
她能感觉到，伙伴的灵力，已经快要见底了。
而她自己的精神力，也早已是强弩之末。
看着从四面八方再次合围过来的，那一张张扭曲、邪恶的脸孔，希露迪的眼中，第一次露出了名为绝望的神色。
到此为止了吗……
对不起，雅典娜……
对不起，大家……
她缓缓闭上了眼睛，放弃了最后的抵抗。
耳边，是怪物们刺耳的尖啸，越来越近。
预想中的剧痛，没有到来。
腰间忽然一紧，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将她整个人从马背上提了起来。
希露迪猛地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坚实的青色背脊，以及身下飞速倒退的地面。
她被人救了？
在她反应过来之前，耳边传来一声巨龙的咆哮。
希露迪下意识回头看去。
只见一道粗壮的雷光从天而降，精准地劈中了那群即将淹没她坐骑的暗黑同调灵兽。
雷光过后，怪物们的攻势为之一滞。
而她的【疾星骑士】，也终于支撑不住，在原地化作点点光芒，消散在了空气中。
“唰！”
青龙一个漂亮的甩尾，灵巧地避开了数道从后方追击而来的暗黑光束，稳稳地悬停在了半空中。
直到这时，希露迪才发现，自己正被一个少年揽在怀里，坐在一头威风凛凛的雷电青龙背上。
是杜梵！
“我……我不能看着他们死。”
希露迪看着下方的惨状，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下意识地解释，只是用蹩脚的中文，低声说道。
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
“就凭你？”
杜梵的语气平静得听不出任何情绪。
“你救不了他们，而且你的死毫无价值。”
希露迪的身体狠狠一颤。
她知道，杜梵说的是事实。
如果不是他及时赶到，自己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
她咬着下唇，眼泪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
“那……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她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哭腔和无助。
下方的城市，已经彻底变成了人间炼狱。
杜梵终于回头，看了她一眼。
那双黑色的眸子里，没有愤怒，没有责备，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
“想救他们？”
希露迪愣愣地看着他，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那你信我吗？”
又是这句话。
和不久前，在戈壁上时一模一样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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