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泉还没从“京城破产恐惧症”中缓过神来,另一个让他头皮发麻的消息,就像江南春天的柳絮,悄无声息又无孔不入地传遍了整个码头区——小神医,可能要走了!
这消息的源头已不可考,可能是那晚苏府家宴的仆从说漏了嘴,也可能是阿蛮忧心忡忡去打听物价时表情过于悲壮,引起了街坊的怀疑。总之,当小泉第二天早上打着哈欠,准备照常去他那临时设立的“码头区疑难杂症诊疗点”时,刚推开客舍院门,就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
院门外,乌泱泱围了一大群人。不是来看病的,因为人人手里都捧着东西。
有挎着篮子的阿婆,篮子里是还带着露水的青菜和扎着红绳的鸡蛋;有扛着布袋的老汉,袋口露出饱满的稻米;有手巧的媳妇,捧着纳得厚实实的千层底布鞋;还有几个半大孩子,手里举着风车、泥人,眼巴巴地望着他。
人群最前面,是那位曾经被小泉从阎王爷手里抢回半条命、风湿痛得下不了床,如今却能拄着拐棍颤巍巍站着的陈阿公。
“小…小神医…”陈阿公声音颤抖,老泪纵横,“您…您真要走啊?”
小泉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张着嘴:“啊?我…”
他这“我”字还没说完,旁边卖豆腐的王大妈就挤了过来,一把将一板雪白的嫩豆腐塞进他怀里,带着哭腔:“小神医!您可不能走啊!您走了,我家那口子夜里打呼噜像打雷,谁还能给他扎那几针让他消停会儿啊?我这才睡了几天安生觉啊!”
小泉抱着温热的豆腐,哭笑不得:“王大妈,张大叔那呼噜是鼻息肉有点肥厚,我教您的按揉鼻翼两侧的法子,坚持就有效…”
“那不一样!您扎针效果快!”王大妈斩钉截铁。
“小神医!这是我娘腌的咸鸭蛋,流油的!您带着路上吃!”
“林大夫,这几双布鞋您拿着,京城路远,费鞋!”
“小哥哥,这个泥人送你,像不像你?”一个缺了门牙的小丫头举起一个歪鼻子歪眼的泥人。
人们七嘴八舌,礼物和关切一股脑地涌向小泉。东西都不值钱,甚至有些寒酸,但那份沉甸甸的心意,却让小泉觉得怀里抱着的不是豆腐鸭蛋,而是滚烫的山芋。
阿蛮跟在小泉身后,看着这场景,鼻子有点发酸,瓮声瓮气地说:“恩公,你看,大家多舍不得你……” 他话没说完,手里就被塞进两个还热乎的菜包子,立刻忘了伤感,埋头啃了起来。
鹦鹉站在小泉肩头,被这阵势吓了一跳,扑棱着翅膀叫道:“暴民!不对…良民!送礼的良民!嘎!”
就在这时,人群外围传来一阵骚动。只见曾经因为贪嘴吃了毒蘑菇、浑身发绿被小泉用“以毒攻毒”的怪方子救回来的老渔民李老大,在两个儿子的搀扶下,跌跌撞撞地挤了进来。老头儿手里没拿东西,只是一把抓住小泉空着的那只手,粗糙得像老树皮的手掌硌得小泉生疼。
“小神医!”李老大声音洪亮,带着渔民特有的咸腥气,“你告诉俺!是不是苏老爷嫌你穷,不想把闺女嫁给你,要把你逼走?你甭怕!跟俺老李说!俺们码头区的老少爷们,给你撑腰!俺们联名上书!俺们…俺们去苏府门口…静坐!”他显然不懂“静坐”是啥意思,但觉得这个词很有气势。
小泉听得冷汗都下来了,连忙摆手:“李伯!不是不是!您误会了!苏老爷没逼我,是我…是我自己考虑想去京城看看…”
“京城有啥好看的!”李老大眼睛一瞪,“不就是房子高点,人多点,规矩多点吗?哪有咱们江南自在!小神医,你走了,俺们这帮老骨头,再碰上点稀奇古怪的毛病,找谁去?那些官老爷家的太医,能像你这样,蹲在俺家船头给俺号脉,还不嫌俺脚臭吗?”
这话引得周围一片附和。
“就是!上次我娃掉河里呛了水,发烧说胡话,要不是小神医你用那什么…呃…倒提着拍背的法子,又灌了那味道像河沟水的药汤,娃就没了!”
“我爹那老寒腿,多少郎中都看不好,小神医用那烧得通红的针(其实是火针)扎了几次,现在都能下地干活了!”
“还有我!我那天肚子疼得打滚,小神医说我肚子里有虫,给了我一包甜甜的粉末(宝塔糖,致敬糖丸爷爷),拉出来那么长一条……”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开始细数小泉的“丰功伟绩”,其中不乏一些听起来极其惊悚(比如“通红的针”、“河沟水药汤”)但效果卓着的案例。小泉听着听着,眼眶不由自主地有些发热。
他一直觉得,自己只是做了医者该做的事。有些方法可能怪异了点,药材可能偏僻了点,但只要能把人治好,其他的都没那么重要。他从未想过,这些在正统医者看来或许是“野路子”的行径,在这些淳朴的百姓心中,留下了如此重的分量。
阿蛮啃包子的动作慢了下来,看着那些真挚的面孔,嘟囔道:“恩公,他们…他们是真稀罕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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