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圃被毁的伤痛,像一道尚未愈合的疤痕,深深刻在小泉心里。每当看到墙角那几段勉强抢救回来的、半枯不活的植物残骸,他就一阵揪心的疼,对王大夫的恨意也更深一分。
但小泉不是那种会沉浸在悲伤里太久的人。师傅说过,医者要向前看,地里没了苗,就再种!人没了气,就…呃,尽量别没气。
如今有了周老爷赞助的“启动资金”,他决定不再小打小闹,要干就干票大的!把药圃重新办起来,而且要比之前更好、更正规、种出更多更厉害的…呃,无论那些种子能长出来的东西。
说干就干。他揣上银钱,带上阿蛮这个人形自走起重机兼开路机,直奔镇上唯一一家像样的种子农具店。
店里老板一看是他——如今镇上风头最盛的“小神医”,立刻笑脸相迎,热情推荐各种高产粮种、肥硕菜苗。
小泉却看都不看那些“俗物”,目光在店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角落里一堆蒙着灰尘、看起来奇形怪状、甚至叫不上名字的“稀有”种子和幼苗上。这些大多是商队从外地带来的稀奇玩意儿,本地人不会种也不敢种,一直滞销。
“这个,这个,还有那边那几个…我都要了。”小泉指着那些歪瓜裂枣,眼睛发亮。在他看来,这些奇特的形态和色泽,都预示着不凡的药性!
老板目瞪口呆,试图劝阻:“小神医,这些…这些玩意儿邪性得很,种下去不是死就是长成怪胎,没人要的…”
“我要。”小泉语气坚决。他要的就是“怪胎”!
阿蛮不管这些,恩公说买啥就买啥。他吭哧吭哧地把那些没人要的“破烂”种子和瘦弱幼苗,连同小泉挑的一大堆新农具(锄头、铁锹、水桶等)一起扛在肩上,像座移动的小山似的往回走。
回到破庙后墙,小泉撸起袖子,亲自规划。哪里种喜阴的,哪里种喜阳的,间距多少,土质如何调配…他搞得像排兵布阵一样严谨。
阿蛮则负责执行。新买的锄头在他手里轻得像稻草,几下就刨开一大片坚实的土地,深翻、碎土、起垄…动作虽然依旧笨拙,但效率极高,很快就整出了一片像模像样的新药圃,面积比原来大了两三倍!
小泉小心地将新买的奇异种子和幼苗,连同怀里那几段宝贝残骸(希望能活),按照自已的理解一一栽种下去。每埋下一颗种子,他都像对待新生儿一样小心翼翼,嘴里还念念有词,仿佛在跟种子交流。
“你啊,看起来火气旺,得给你晒足太阳…”
“你嘛,阴阴沉沉,肯定喜欢背阴地儿…”
“老兄,争点气,你前辈死得惨,你得支棱起来…”
阿蛮负责后续的力气活:提水、施肥(小泉用草药渣和少量买来的豆饼自制的)、搭建简易的篱笆防止野狗和某些坏人闯入。
鹦鹉对新药圃表示不屑,站在新篱笆上冷嘲热讽:“瞎忙活!又种一堆妖怪!等着被偷吧!”
小泉和阿蛮都懒得理它。
或许是资金到位了,或许是土地整理得更好,或许是阿蛮浇水施肥格外实诚(量大管饱),新种下的种子和幼苗,长势竟然出乎意料的好!而且…一如既往地,朝着不可预测的诡异方向狂奔!
第一株破土的幼苗,叶片竟然是半透明的!像是最薄的翡翠,阳光能轻易穿透,叶脉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幽蓝色,在风中微微颤动时,仿佛能看到里面若有若无的液体在流动。小泉称之为“琉璃通幽草”。
第二株长得飞快,一夜之间就能蹿高一截,茎秆呈现出一种暗沉的、仿佛饱吸了鲜血的紫红色,叶片厚实如皮革,边缘带着不规则的锐利锯齿,摸上去竟然有点扎手!还隐隐散发出一股铁锈般的腥气。小泉管它叫“血蟒筋”。
第三株更离谱,根本不长叶子,而是抽出无数条细长柔韧的、如同活物般会缓慢蠕动的紫色藤蔓,藤蔓上布满了细密的、能分泌粘液的吸盘,一旦有飞虫靠近,就会被悄无声息地粘住、包裹、消化…小泉看得头皮发麻,命名为“幽影噬魂藤”。
还有一株矮壮的,结出的果实外壳坚硬如铁,呈不规则的多面体,敲起来梆梆响,小泉试了好久才砸开,里面是几颗乌黑发亮、散发着奇异焦香的种子,闻一下都让人觉得精神亢奋。他叫它“雷鸣子”。
至于那几段抢救回来的残骸,只有“铁骨杆”的根部勉强焕发生机,冒出了一点孱弱的新芽,但颜色似乎比之前更深了。而“金铃花”和“紫须须”则彻底枯萎,回天乏术了。小泉为此难过了好一阵子。
这片新药圃,白天看起来还算正常,顶多是植物长得怪异些。但一到夜晚,尤其是月圆之夜,就变得格外“热闹”:
“琉璃通幽草”的叶片会吸收月光,散发出一种朦胧的、冰冷的幽蓝色光晕,将周围照得一片诡异。
“血蟒筋”的紫红色茎秆在月光下仿佛真的在缓缓搏动。
“幽影噬魂藤”的蠕动会更加明显,像一片无声舞动的紫色蛇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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