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舟一步踏入那自撕的空间裂缝,身后的地球景象——那燃烧的化身、苦苦支撑的战友、狼藉的大地——如同被拉上的幕布,瞬间隔绝。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无法用寻常感官理解的“景象”。
这里没有上下左右,没有时间流逝的实感,更没有物质世界的稳固形态。有的,只是无边无际、翻滚涌动的“概念”与“存在”的原始汤。绚烂的色彩与深沉的黑暗交织、碰撞,时而凝聚成短暂有序的星河图景,时而又崩解为吞噬一切的虚无风暴。破碎的法则碎片如同流星般划过,带起一道道意味难明的轨迹,而更深处,则是一种永恒的、低沉的背景嗡鸣,那是“混沌背景海”永恒侵蚀“源初之涡”所发出的、仿佛宇宙本身的心跳与呻吟。
这里,便是“源初之涡”——有序与无序的边界,万界生灭的缓冲之地。
陆沉舟(或者说,归墟守望者)的身影在这片奇诡的维度中凝实。他不再是星辉化身,而是本体亲临。左眼银辉如秩序烈阳,映照出万物运行的潜在轨迹;右眼灰寂似归墟黑洞,吞噬着一切靠近的无序乱流。他周身自然而然地散发出一圈银灰交织的光晕,将周围狂暴的“涡流”排斥在外,形成一片相对稳定的领域。
他几乎不需要适应。记忆的完全复苏,让他对这片故土(或者说,曾经的岗位)熟悉得如同呼吸。
“找到你了。”
他的目光穿透重重混乱的维度隔阂,精准地锁定了“涡”的某处深层区域。在那里,一股庞大、冰冷、充满了“否定”与“同化”意志的存在,正如同癌变的核心,深深扎根于“涡”的本体,并不断汲取着力量,向外辐射着侵蚀的触须。那正是混沌主宰在“涡”中的本体锚点,也是它试图彻底污染、掌控这片维度的根基所在。
似乎感应到了陆沉舟的到来,那股冰冷意志瞬间沸腾起来!
“守望者……归墟……错误……必须修正!”
不再是透过空间裂口的间接传递,而是在这“涡”的层面,意志的直接碰撞!无数混乱的低语、扭曲的影像、充满恶意的概念冲击,如同海啸般向陆沉舟涌来,试图污染他的意识,扭曲他的认知。
然而,如今的陆沉舟,本源归位,记忆完整,早已非吴下阿蒙。
他冷哼一声,甚至无需刻意催动,右眼的灰色漩涡微微加速旋转,那些侵袭而来的混乱意志如同泥牛入海,瞬间被“归墟”法则吞噬、分解,化为最本源的虚无,反而补充了他自身的力量。
“你的手段,仅止于此吗?”陆沉舟的声音在这概念维度中回荡,平静却带着无上的威严,“在‘涡’中,你的侵蚀,对我无效。”
他一步踏出,身形在混乱的维度中闪烁,每一次移动都仿佛跨越了无数重空间,迅速逼近那混沌主宰的核心锚点。
混沌主宰显然被彻底激怒。它意识到,言语和意志污染对此刻的陆沉舟已然无用。唯有最根本的力量碰撞,才能决定胜负。
轰——!
那扎根于“涡”体的暗紫色核心猛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无数由纯粹混沌能量构成的、形态各异、散发着毁灭气息的造物被凝聚出来——有扭曲的不可名状怪物,有模拟星辰爆炸的能量团,有直接针对法则本体的解构射线……它们如同忠诚的士兵,铺天盖地地冲向陆沉舟。
这不再是针对一个星球的攻击,而是维度层面、法则层面的战争!
面对这足以令任何一个有序宇宙瞬间崩坏的恐怖攻势,陆沉舟眼神依旧古井无波。
他左手虚抬,银色的秩序之光流淌而出,并非形成坚固的盾牌,而是化作无数细密繁复、不断生灭变化的法则网络。“涡”中那些原本无序飘荡的、代表着“有序”侧倾向的法则碎片,仿佛受到了君王的召唤,纷纷汇聚而来,融入这网络之中。
“定。”
言出法随。
那汹涌而来的混沌造物洪流,在触及这银色法则网络的瞬间,其内部原本就极不稳定的混乱结构,竟被强行“梳理”和“定义”!一部分怪物身上的攻击性被剥离,化作了无害的光点;一部分能量团的爆炸过程被无限拉长,如同陷入了时间沼泽;而那些解构射线,则在触及网络前,就被网络中蕴含的、对应相克的“构建”法则所中和、抵消。
秩序之权能,在于“定义”与“规范”。在“源初之涡”这片法则的原始汤中,这份权能得到了最大程度的发挥。
然而,混沌主宰的攻击并非仅此一波。就在秩序网络抵挡住正面冲击的同时,陆沉舟身后的虚空无声无息地裂开,一道纯粹由“寂灭”概念构成的灰色长矛,带着终结一切的气息,直刺他的后心!
这是混沌主宰模拟、甚至窃取了一部分“归墟”法则力量发起的偷袭!它深知陆沉舟的根底,试图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但陆沉舟仿佛背后长眼,在那灰色长矛即将及体的瞬间,他右眼的灰寂光芒大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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