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那片蕴含着“北冥玄冰魄”的幽蓝盆地,陆沉舟与冷凝霜并未远遁,而是在附近寻了一处相对稳定的空间碎片落脚。这片碎片内部自成天地,约莫数里方圆,地貌是一片枯萎的黑色竹林,竹叶落尽,只剩下光秃秃的、如同金属般坚硬的枝干指向破碎的天空。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腐朽气息,但至少没有那些瞬息万变的法则冲突和无处不在的畸变体,算是一处难得的临时休整之所。
冷凝霜需要时间初步炼化“北冥玄冰魄”,而陆沉舟也需要巩固刚刚在战斗中有所精进的寂灭感悟,并为可能到来的、来自暗影商会的后续麻烦做准备。
两人在竹林中央寻了一处空地,相隔十余丈,各自布下防护。
冷凝霜盘膝而坐,那枚“北冥玄冰魄”悬浮于她掌心之上,散发着柔和而浩瀚的冰蓝色光晕。她双眸微闭,周身寒气缭绕,无数细密的冰晶符文在她身体周围浮现、流转,如同众星捧月般环绕着玄冰魄。一股远比之前更加精纯、更加古老的极寒道韵,缓缓弥漫开来,使得她周围的地面都覆盖上了一层永不融化的玄冰。她的气息,正在以一种稳定的速度,向着金丹初期的顶峰攀升,甚至隐约触摸到了中期的门槛。
陆沉舟则静坐于另一侧,寂灭灵力在体内如同深潭暗流,缓缓运转。意识海中,《寂灭玄章·炼神篇》的法诀与《混沌衍道观想图》的意境交替浮现。与阴影刺客的交手虽短暂,却让他对寂灭之力的运用,尤其是针对这种能量体、灵体类存在的克制效果,有了更深的体会。那并非简单的能量湮灭,更涉及到了对存在本质的“否定”。
他分出一缕心神,留意着四周的动静,同时也感知着冷凝霜那边传来的气息变化。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冷凝霜所修炼的冰系功法,其本源层次极高,甚至不弱于他的《寂灭玄章》,只是走的道路截然不同。寂灭是终结,是归于无;而她的寒冰,更像是某种极致的“静止”与“封存”,同样蕴含着某种接近规则的力量。
“看来,我们穿越至此,所获得的机缘,都非同小可。”陆沉舟心中暗忖。这让他对那场导致他们穿越的爆炸,以及背后可能存在的黑手,产生了更深的探究欲。
时间在寂静中流逝。混沌边陲没有日月更替,只能凭借自身对时间的模糊感知来判断。约莫过了两三日,冷凝霜周身的气息终于逐渐平稳下来,那“北冥玄冰魄”的光芒也内敛了许多,显然已被她初步炼化。
她缓缓睁开双眼,眸中冰蓝色的神光一闪而逝,整个人的气质似乎更加清冷出尘,宛如冰雕雪塑的神女。她看向陆沉舟,微微颔首:“多谢护法。”
陆沉舟也睁开眼,平静道:“看来收获不小。”
冷凝霜没有否认,感受着体内澎湃的精进修为和更加圆融的寒冰道则,清冷的语气中也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轻松:“玄冰魄与我功法同源,省去了数十年苦功。”她顿了顿,看向陆沉舟,目光中带着一丝复杂,“你的力量……很奇特。与我认知中的所有道法皆不相同,似乎……更接近本源。”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提及陆沉舟的力量。
陆沉舟神色不变,淡淡道:“机缘巧合罢了。大道三千,殊途同归。”
他无意详细解释寂灭之力的来历,那牵扯到他最大的秘密。冷凝霜也看出了这一点,不再追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际遇和秘密。
“暗影商会的人能找到那里,绝非偶然。”冷凝霜将话题引回现实,眉头微蹙,“他们要么在我身上种下了追踪印记,要么……就是对我所寻之物的气息有着特殊的感应法门。”
陆沉舟点了点头,这也是他的判断。他沉吟片刻,道:“被动躲避并非长久之计。既然他们主动出手,我们或可借此,反其道而行之。”
冷凝霜眸光一闪:“你的意思是?”
“找到他们在此地的据点,或者……擒下一个够分量的舌头。”陆沉舟语气平淡,却带着一股冰冷的杀伐之意。被动挨打从来不是他的风格,主动出击,掌握情报,才能化被动为主动。
冷凝霜略一思索,便同意了陆沉舟的方案。暗影商会如同附骨之疽,不弄清楚他们的目的和手段,日后必将永无宁日。而且,她对暗影商会为何会对“北冥玄冰魄”如此感兴趣,也心存疑虑。
计议已定,两人不再耽搁,立刻离开了这片临时栖身的竹林碎片。
如何寻找暗影商会的踪迹,成了第一个难题。混沌边陲广袤无边,法则混乱,神识探查范围大受限,追踪印记也可能被此地混乱的法则干扰。
陆沉舟再次运转《星尘推衍术》,这一次,他并非推演自身吉凶或前路,而是尝试以那残留的、属于暗影商会的扭曲星云气息为“引”,结合《混沌衍道观想图》对无序中隐藏规律的感知,在这片混乱的天地中,捕捉那一丝微弱的、属于“秩序”(暗影商会自成体系的秩序)的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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