邺城府邸的大堂内,一片狼藉。
被袁绍一脚踹翻的案几倒在地上,名贵的漆器碎裂成片,醇香的酒液混着果肉,在地板上汇成一滩黏腻的污渍。
逢纪、郭图等人跪在地上,头埋得低低的,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袁绍像一头被激怒的雄狮,在堂上来回踱步,沉重的脚步声每一次落下,都像一记重锤,砸在众人的心坎上。他赤红着双眼,胸膛剧烈地起伏,口中发出野兽般的低沉喘息。
“活菩萨……万岁……”
他反复咀嚼着这两个词,每念一遍,脸上的肌肉就扭曲一分。这两个本该属于帝王,属于神佛的尊称,如今却被安在了他最鄙夷、最痛恨的那个屠夫身上。
这比虎牢关前的惨败,比任何刀剑加身的创伤,都要让他感到屈辱。
“主公息怒。”逢纪小心翼翼地抬起头,劝慰道,“董贼此举,不过是收买人心的伎俩。那些愚夫愚妇,目光短浅,为了一点蝇头小利便感恩戴德,何足挂齿?待我等重整旗鼓,大军一到,他们自然知道该拜谁,该跪谁。”
“愚夫愚妇?”
袁绍猛地停下脚步,霍然转身,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逢纪。他没有怒吼,反而发出一种低沉而怪异的笑声。
“呵呵……哈哈哈哈!好一个何足挂齿!”
笑声尖锐而刺耳,充满了无尽的讥讽与狂怒。
“逢纪,你告诉我,当初在酸枣,联军会盟,我袁本初身为盟主,我的兵吃的是什么?是掺了沙子的陈米!是随时会断顿的军粮!而他董卓呢?他拿出来的是什么?是那叫什么‘土豆’的玩意儿,堆积如山,让洛阳几十万张嘴都吃得饱饱的!那时候,你们告诉我,不过是些奇淫巧计,不足为虑!”
袁绍的声音陡然拔高,指着逢纪的鼻子,唾沫星子横飞。
“后来,虎牢关前,我河北的精锐,我袁家四代人养出来的门生故吏,哪个不是以一当十的虎狼之士?可在他那能喷火的钢铁怪物面前呢?他们就像田里的麦子一样被收割!你们又告诉我,那是妖法,是鬼神之术,邪不胜正!”
他一步步逼近,逢纪吓得连连后退,屁股在冰冷的地板上蹭着,狼狈不堪。
“现在!”袁绍的声音如同炸雷,“他要把学问这种我等士族视若珍宝的东西,像路边的石头一样,白白地扔给那些泥腿子!他还管饭!全天下的贱民都在给他磕头,高呼他万岁!你现在又告诉我,这何足挂齿?!”
“我……我……”逢纪面无人色,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袁绍一把推开他,神情癫狂地指着堂上所有谋士:“你们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总是他!他董卓,一个西凉边陲的鄙贱武夫,斗大的字不识一筐,他凭什么总能抢先我们一步!”
这个问题,没有人能回答。
大堂内,死一般的寂静。
是啊,为什么?
从粮食,到兵器,再到如今的民心教化。
董卓的每一步,都像一根毒刺,精准地扎在袁绍最引以为傲的地方。
袁绍以家世夸耀天下,董卓就用堆积如山的粮食,让天下人知道谁才能让他们吃饱饭。
袁绍以精兵自诩,董卓就用闻所未闻的钢铁军团,将他的骄傲碾得粉碎。
袁绍以士族领袖自居,董卓就干脆掀了桌子,釜底抽薪,要把士族赖以生存的根基——知识的垄断权,彻底摧毁。
他就像一个站在更高维度的人,用一种袁绍完全无法理解的、蛮横而不讲道理的方式,在玩弄着他,羞辱着他。
“主公……”郭图看气氛不对,硬着头皮开口,试图挽回局面,“事已至此,我等亦不可坐视。董贼兴办官学,我等亦可在冀州、青州、并州各地,大兴儒学,广招名士,以圣人之道,对抗其歪理邪说。主公乃四世三公,名门之后,论教化万民,他董卓如何能与主公相提并论?”
这番话,本意是拍马屁,却不料正好踩中了袁绍最敏感的那根神经。
“相提并论?”袁绍猛地回头,眼神像要吃人,“你的意思是,让我跟在他董卓的屁股后面,他办学,我也办学?他教泥腿子,我也教泥腿子?”
“我……”郭图瞬间语塞。
“天下人会怎么看我袁本初?”袁绍的声音嘶哑,充满了不甘,“他们会说,看啊,那个河北的袁绍,黔驴技穷了,只能学着董贼的样子,拾人牙慧!他们会说,董相国才是开天辟地的第一人,我袁本含,不过是个拙劣的模仿者!”
“哐啷!”
袁绍随手抓起身边一个装饰用的青铜鼎,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砸在地上。沉重的铜鼎将坚硬的石板砸出一个深坑,发出的巨响震得人耳膜生疼。
“我袁本初,出身高贵,名满天下!我才是天命所归的真龙!他董卓算个什么东西!他凭什么!凭什么!”
他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困兽,在堂中咆哮,发泄着心中的嫉妒与无能狂怒。他想不通,他真的想不通。这一切,本该是属于他的。万民的拥戴,天下的敬畏,本该都加诸于他袁本初一人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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