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大军如龙,无声地吞入关外的风雪,不曾留下一丝涟漪。
长安城在短暂的城门开合后,又迅速回归了它千年不变的沉寂。仿佛昨夜那支足以撼动北疆的铁军,只是南柯一梦。
卯时,天光微亮。
貂蝉在床榻上缓缓睁开眼,一夜未眠。她没有点灯,只是静静地看着窗棂上那片被晨光映出的、朦胧的灰白色。身上那件温暖的狐裘大氅还未褪去,上面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属于那个男人的、混杂着风雪与龙涎香的冷冽气息。
这丝气息,像一根无形的针,扎在她纷乱如麻的心上。
她起身,推开窗。一股夹杂着雪后清新与彻骨寒意的空气扑面而来,让她混沌的头脑清醒了几分。街上已经有了早起的行人,扫雪的,贩卖朝食的,一切都显得那么寻常,那么安宁。谁能想到,就在这片安宁的帷幕之下,数万人的命运已经被写好,正奔赴那个名为“战场”的终局。
这种极致的反差,让她感到一阵心悸。
她鬼使神差地走出了自己的小院,信步走向相国府的内堂。她想看看,那个搅动了风云的男人,在亲手放出笼中猛虎之后,会是何种模样。
可她没有看到陈默,却在通往府库的廊道上,看到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李儒。
这位平日里总是衣冠整洁,眼神阴鸷,仿佛随时都在算计着什么的首席谋士,此刻却显得有些……狼狈。他没有乘车,也没有让下人跟着,就那么一个人站在半人高的积雪旁,手里拿着一本厚厚的账册,正对着一列列从府库中鱼贯而出的辅兵大声核对着什么。
“第三车,‘猛火油’,五十罐,封口完好,铅印无损。记下!”
“第十一车,‘静音耳塞’,三千副,用油布包好,不可受潮!告诉随军的军需官,这东西比他老婆的命都金贵,少一副,我拿他的脑袋塞数!”
他的声音嘶哑,双眼布满血丝,但那眼神中却燃烧着一种貂蝉从未见过的光芒。那不是阴谋家的算计,而是一种狂热的、不容置疑的虔信。仿佛他监督的不是普通的军械,而是一件件即将送往神坛的祭品。
一名小吏大概是新来的,看着那些被小心翼翼搬运的、黑乎乎的铁罐子,忍不住好奇地小声问身边的同僚:“刘哥,这‘猛火油’是啥宝贝啊?我瞅着跟寻常的桐油差不多嘛。”
李儒的耳朵尖得可怕,他猛地回过头,一双赤红的眼睛死死盯住那个小吏。
“寻常桐油?”他冷笑一声,那笑声在清晨的寒风中显得格外瘆人,“无知!此乃神物!是主公以通天彻地之能,炼石为油,取火为精,一罐之威,可焚百步之地,烈焰不灭,遇水更甚!尔等凡夫俗子,安知神威于万一?”
那小吏吓得一哆嗦,当即跪在雪地里,磕头如捣蒜:“先生恕罪!小人有眼无珠!小人该死!”
李儒却不再看他,仿佛多看一眼都是对那“神物”的亵渎。他转过身,继续用那狂热而执着的目光,紧盯着后续的物资,口中喃喃自语,也不知是说给谁听。
“主公的棋盘,又岂是尔等蝼蚁所能窥探……北疆,不过是磨刀石罢了……真正的风暴,还在后面……”
貂蝉悄无声息地退回了阴影里,心中那股寒意,比清晨的霜雪更甚。她明白了,李儒已经不再是那个她所认识的李儒。那个曾经还能用权谋、利弊去揣度的毒士,已经被彻底地……“格式化”了。
他的神,就是董卓。
他的信仰,就是董卓的每一句话。
这个男人,到底用了什么手段?
……
关中平原,通往上郡的官道上。
一条黑色的长龙,在皑皑白雪覆盖的大地上,沉默而坚定地向前蠕动。
高顺的陷阵营走在最前方,七百人如一人,脚步声整齐划一,仿佛一具庞大的、拥有一颗心脏的战争机器。他们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尸山血海中磨砺出的杀气,让周围的空气都为之凝固。
跟在他们身后的,是新编第一、第二步兵营的六千名新兵。
队伍里,一个名叫“狗子”的年轻士兵,正抱着一根黑沉沉的、造型古怪的“铁管”,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雪地里。他今年才十七岁,是长安城郊一个佃户的儿子,家里穷得揭不开锅,听说董相国的新军管饭,还能领军饷,便报名参了军。
他原以为当兵就是扛着长矛,跟着将军们冲杀,可进来之后才发现,一切都跟他想的不一样。
这里的训练严苛到变态,每天都要站军姿、跑圈、练队列,比他爹下地干活还累。伙食却好得惊人,顿顿有干饭,隔三差五还能见到肉腥,是他这辈子吃过最好的饭菜。
最奇怪的,还是他们手里的兵器。
“石头哥,”狗子压低了声音,凑到旁边一个同样抱着铁管的壮实青年身边,“你说……相国大人给咱们发这玩意儿,到底是干啥用的?说是枪吧,没枪头。说是棍吧,又沉得要死,抡起来还不得把自己给绊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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