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士兵深吸一口气,喉结滚动着咽下紧张。他重新稳住姿势,弓弦绷得 “嗡嗡” 响,眼神也亮了起来。远处传来金兵铁蹄踏碎薄冰的脆响,刘星摘下铜哨含在口中,目光扫过整支队伍 —— 每一个弓箭手都像是一尊泥塑的雕像,唯有披风下露出的半截箭杆,在风中轻轻摇晃,仿佛随时会化作漫天箭雨。
开阔地东西两侧的树林里,暮色将树冠染成黛青色。郝龙郝虎兄弟带着骑兵营藏在树影里,战马们都套着防噪的麻布嚼子,唯有偶尔刨蹄的动作,溅起细碎的泥点,在潮湿的地面上砸出斑驳痕迹。郝龙穿着黑色皮甲,甲片间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腰间别着的马刀刀柄缠着暗红布条,左手正轻抚长枪枪杆上缠着的红缨,那红缨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似在积蓄着战斗的力量。他低声对身边的骑兵队长说:“等会儿冲出去时,左翼跟我走,先绕到金狗后面截退路,别跟他们硬拼速度 —— 咱的马比金狗的壮,耗也能耗死他们!” 说话时,他眼神如鹰隼般锐利,紧盯着远处地平线。
郝虎比郝龙矮些,却更显利落,古铜色的脸庞透着刚毅。他右手攥着寒光凛冽的马槊,槊尖在暮色中闪烁着森冷的光芒,正挨个检查骑兵的马鞍,每检查一处,都用力拽一拽缰绳,确保万无一失:“都把脚蹬勒紧!等会儿见到完颜骨刺的旗帜,就往那冲 —— 谁先砍了他,咱请他喝三坛陈年米酒!” 他的声音虽不高,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骑兵们都咧嘴笑,手按在马刀上,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眼神里满是跃跃欲试,连战马都似懂非懂地喷了喷鼻,前蹄不安地刨动着地面,似乎也在期待着即将到来的战斗。林中偶尔传来一声夜枭的啼叫,更添几分肃杀之气。
最外围的斥候队由赵虎带领,几名斥候身着短打劲装,外罩的皮甲已被磨得发亮,边缘处还沾着前日追踪时蹭上的泥浆。腰间别着的青铜铃铛裹着粗麻布,防止行动时发出声响,此刻他们如猎豹般趴在远处的土坡上,手里拿着黄铜千里镜,镜片反射着熹微的晨光,正死死盯着隆兴府北门的方向。赵虎蹲在土坡顶,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手指按在嘴边,时不时发出短促的 “嘘” 声 —— 那是传递 “无异常” 的信号。他脖颈处青筋暴起,眼神警惕地扫视四周。
这时,他身边的斥候突然压低身子,凑到赵虎耳边低声汇报:“赵将军,北门那边刚有动静,能看到金狗的骑兵在列队,人数不少,旗帜是黑色的狼头旗。马蹄扬起的尘土遮天蔽日,看样子是要倾巢而出。” 赵虎一把接过千里镜,眯起眼睛仔细观察,镜筒冰凉的触感让他愈发清醒。片刻后,他重重点头道:“再盯紧点,他们一动就用响箭报信 —— 别让金狗摸过来偷营,坏了主公的计划!” 说着他从怀里摸出支红色响箭,箭尾绑着的火油囊在晨光下泛着危险的光泽,他将响箭攥在手里,骨节发出轻微的响动,眼神像鹰隼似的盯着北门方向,耳朵时刻留意着周围的风吹草动。
整个开阔地静得只剩下风扫过枪杆的 “呜呜” 声,还有战马偶尔的喷鼻声。各营将士都望着北方,甲胄上的霜花渐渐被晨光晒化,变成细小的水珠,却没人在意 —— 步兵阵前的士兵握着枪杆,阵后的军械营盯着炮口,两翼的弓箭手绷紧弓弦,所有人都知道,等会儿那支带着 “疯狼” 完颜骨刺的骑兵一到,隐藏的杀器便要显威,而他们要做的,就是用手中的刀枪箭炮,把来犯的金狗,全都留在这片土地上,为隆兴府的百姓,为死去的弟兄,讨回公道。
隆兴府北门的吊桥 “嘎吱” 作响地落下,厚重的朱漆城门在数十名金兵的推动下缓缓敞开。先是三骑黑衣斥候疾驰而出,马蹄踏碎满地霜花,旋即分列两侧警戒。紧随其后的,是一面展开的黑色狼头旗 —— 狼口衔着滴血的骷髅,在晨风里猎猎作响,正是 “疯狼” 完颜骨刺的帅旗。
完颜骨刺勒马立在城门洞阴影与晨光的交界线,宛如一尊铁塔。他身披玄铁叶片革甲,甲缝间嵌着暗红的血锈,那是历次屠城留下的印记。头盔上的狼形饰件狰狞可怖,双眼处的镂空里透出两道凶光,扫过前方开阔地时,连风都似要凝滞。他左手按在马鞍前的嵌狼牙马槊上,槊杆缠着浸过松脂的牛皮,右手攥着缰绳,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 胯下的乌骓马是从西夏换来的良种,额前一道白毛如剑,此刻正不安地刨着蹄,却被他死死控住,只敢发出低沉的喷鼻声。此人在女真军中以暴戾闻名,当年攻太原时曾单骑冲阵,用马槊挑飞七名宋兵,因嗜杀如命得了 “疯狼” 的名号,此刻嘴角噙着冷笑,显然没把前方的宋军放在眼里。
狼头旗后,金军精锐骑兵如黑色洪流般涌出城门,虽未列阵却丝毫不乱。每骑都备着两匹战马,前马披轻便铁甲,后马驮着箭囊与干粮,正是金军 “拐子马” 的标配。骑士们身着黑皮硬甲,甲片打磨得发亮,腰间悬着马刀与短弩,背后的长弓用兽筋缠绕,箭囊里整整齐齐插着凿形箭镞 —— 这种箭镞长达六七寸,穿透力极强,五步之内能洞穿护心甲。最惊人的是队列的齐整度:两千骑的马蹄声渐渐汇成同一频率,连马鬃的摆动幅度都近乎一致,即便昨夜饱受骚扰,骑士们依旧腰杆笔直,只是眼底的红血丝暴露了他们的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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