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须王子那如同火山喷发般的怒吼与战锤顿地的轰鸣,还在万星殿堂内回荡,矮人那“实绩至上”的粗犷道理,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每一个试图用谎言编织罗网者的脸上。赫尔墨斯脸色紫胀,气得浑身发抖,却在那柄仿佛能砸碎一切虚伪的战锤和山呼海啸般的支持声浪前,哑口无言。西方神域阵营一片低气压,许多神灵面沉似水,而中立区域则明显出现了巨大的动摇,许多代表交头接耳,看向赫尔墨斯的目光充满了怀疑与审视。
就在这激昂与愤怒交织的气氛达到一个顶点,即将彻底淹没赫尔墨斯所有狡辩空间之时,一道与矮人王子的炽热狂放截然不同的身影,缓缓地从观众席中站了起来。
他的动作很慢,甚至带着一丝艰难。那是一名身形消瘦、披着残破陈旧毛皮的冰狼妖。他裸露在外的皮肤上还带着未完全愈合的冻伤与诡异的侵蚀痕迹,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走路时一条腿明显有些跛,需要依靠一根粗糙的冰晶拐杖支撑。但他那双冰蓝色的狼眸,却异常明亮,里面没有矮人那种喷薄的怒火,只有一种历经劫难、濒临绝望后又重获新生的深沉感激,以及…不容置疑的坚定。
他,正是来自那个曾被归墟边缘能量严重侵蚀、几乎举族覆灭的苔原界的使者。在场许多消息灵通之士都隐约听说过这个位面的悲惨遭遇,以及…他们奇迹般得以存续的传闻。
所有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这道沉默而坚韧的身影所吸引。喧嚣的声浪渐渐平息下来,连铜须王子都暂时收起了战锤,粗犷的脸上露出一丝难得的肃穆,他认得这个冰狼妖,知道他们经历过什么。
冰狼妖使者,一步步,艰难地走向主舞台。他的脚步很轻,落在星辉地面上几乎无声,但那每一步中蕴含的沉重,却仿佛比矮人王子的战锤顿地更加震撼人心。他走过脸色难看的赫尔墨斯身边时,甚至没有瞥他一眼,仿佛那尊贵的神灵只是一团污浊的空气。
终于,他走到了舞台中央,站在了林辰的面前。
他没有像铜须王子那样豪迈地行礼,而是缓缓地、极其郑重地,将手中的冰晶拐杖靠在一边,然后,在万界众生的注视下,对着林辰,深深地、深深地弯下了腰,行了一个几乎达到九十度的、代表着最高敬意的鞠躬礼。
这个动作似乎耗尽了他很大的力气,让他的身体微微颤抖,但他坚持着,久久没有直起身。
全场寂静无声。
‘家园破碎,族人凋零……那风雪中绝望的哀嚎,至今还在耳边回荡……’ 冰狼妖使者心中涌起巨大的悲怆,但他强行压下,眼中只剩下对眼前之人的无尽感激。‘是他,给了我们活下去的希望……这份恩情,比苔原的冰川更重!’
下一刻,他直起身,从怀中无比珍重地取出一个物件。那并非什么神兵利器,也不是稀世珍宝,而是一捧用最普通的寒冰凝结而成的…冰晶。但这冰晶极其奇特,内部仿佛有无数细小的、如同星屑般的光点在缓缓流转,散发出柔和而坚韧的寒意,即便处于这能量充盈的殿堂,也丝毫没有融化的迹象。
“林辰阁下…”冰狼妖使者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重伤未愈的虚弱,却异常清晰,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苔原界的风雪,“这…是我们苔原界幸存族人,集合全族残存的意志与最精纯的冰魄,凝聚而成的‘感激之冰’。”
他双手将冰晶捧过头顶,声音开始哽咽,冰蓝色的眼眸中泛起了晶莹的泪光,却倔强地没有落下。
“我族…世代居于苦寒苔原,与世无争。然归墟恶力侵蚀家园,冰原崩裂,万物凋零…族人十不存一,苟延残喘…那时,我们向万界求救…”他的声音带着回忆的痛苦,目光扫过台下那些西方神域的代表,尤其是赫尔墨斯商会的人,眼神中充满了刻骨的悲凉与一丝恨意。
‘那些高高在上的神使,看着我们如同看着蝼蚁……他们的条件,是要我们世世代代为奴!’ 想到当时的绝望与屈辱,他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
“赫尔墨斯商会…也曾派人来过。”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怒与后怕,“他们开出的‘合作’条件是什么?是要我族所有青壮,世世代代成为他们的‘冰髓矿奴’!用我们的命,去换他们需要的那点资源!这…这就是他们口中的‘合作’!”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尤其是许多中小位面代表,感同身受,脸上露出愤怒与恐惧交织的神情!赫尔墨斯商会的“合作”,他们中的许多人都曾领教过!
冰狼妖使者猛地转头,怒视台下的赫尔墨斯,声音泣血般控诉:“而你们!在遭到我们拒绝后,竟然…竟然暗中破坏了本已脆弱的位面结界,加速了归墟的侵蚀!你们是想逼我们跪着去求你们当奴隶!!”
“你胡说!!”赫尔墨斯终于忍不住,尖声反驳,脸色狰狞。他周身神光波动,试图用神威压制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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