沂山梅隐庐的晨雾裹着梅香漫进石屋时,龙志炼正握着苏清雪的手替她理药囊。囊上绣的并蒂梅已有些褪色,是她去年在寒玉谷亲手缝的,如今针脚处沾着冰蚕王的鳞粉,在晨光里泛着幽蓝。
“阿炼哥,你说慧空大师今儿能到么?”苏清雪将最后一味赤焰花放进药碾,“我昨夜梦见梅树开花了,金蕊梅落了满地,像极了当年千丈崖的云梯。”
龙志炼替她拢了拢被风吹乱的鬓发,目光扫过石桌上摆着的喜帖——是他用梅枝在竹笺上写的,字迹未干,还凝着晨露。“昨日已差人去少林送信,大师说‘梅隐喜事,贫僧定当亲贺’。”他顿了顿,指尖拂过她腕间的银镯,“这是我娘的陪嫁,你戴着。”
苏清雪的手腕细得能圈住他的拇指,银镯内侧刻着“永结”二字,是她前日用小刀轻轻划的:“我昨日去老梅树下求签,签文是‘梅破雪时,心印双生’。”她仰起脸笑,“你说,这是不是说咱们的缘分,早就在梅树底下定了?”
话音未落,山门外传来马蹄声。龙志炼抱剑起身,见慧空合十立在青石板上,袈裟被晨风吹得翻卷,身后跟着个挑着食盒的小沙弥。
“阿弥陀佛。”慧空目光扫过石屋前的红绸——那是苏清雪昨日刚挂的,“龙施主与苏姑娘的大喜之日,老衲竟来得迟了。”
“大师哪里话?”苏清雪忙接过食盒,“您瞧这枣泥糕,是王婶今早新蒸的,说要给咱们当喜饼。”
慧空掀开食盒,取出碟桂花糕,又从袖中摸出串檀木佛珠:“这是当年达摩祖师面壁时,弟子在少室山捡的。老衲替你们算过,今儿卯时三刻是良辰,梅树的影子正好罩着石屋,梅香裹着喜气,最是吉利。”
龙志炼望着石屋梁上悬的红绸,忽然想起千丈崖上玄冥教主左道说的话——“最珍贵的不是玉,是这人间烟火”。此刻石屋前的老梅树抽了新枝,檐角的冰棱早化成了水,滴滴答答落进石臼,倒像是梅树在替他们数着迎亲的时辰。
“阿炼哥,我去接左前辈。”苏清雪提起药囊要走,却被龙志炼拉住手腕。
“他昨日差人来,说冰崖的冰蚕王醒了,要再观察三日。”龙志炼将她的手揣进自己怀里,“他说,成亲的事,让咱们先办。”
慧空忽然轻咳一声:“龙施主,老衲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龙志炼敛了笑意:“大师但说。”
“昨日老衲收到消息,血衣楼的‘鬼判’在滇南现身。”慧空的目光落在寒玉心上——它正搁在石桌上,被红绸半掩着,“此人专破奇珍异宝,二十年前曾劫过少林的《楞严经》,手段狠辣。”他转向苏清雪,“苏姑娘的冰魄草,还有龙施主的映雪剑,怕是要多当心些。”
苏清雪的手在药囊上轻轻一按,囊底的冰魄丹硌着掌心:“血衣楼的人,我曾在终南山见过。”她想起那日崖顶的琴音,寒玉心的光芒震碎蚀骨钉时,崖底腾起的雾气里似乎有猩红衣角闪过,“他们的眼睛像狼,见着宝贝就红。”
龙志炼握紧映雪剑,剑鸣在鞘中轻响:“我已让山下猎户帮忙守着山径,成亲那日,石屋周围布三重暗桩。”他望着慧空,“大师若方便,可请少林派几位武僧来助阵?”
慧空合十:“老衲这就差人回少林,让罗汉堂的首座带十八罗汉来。”他忽然笑了,“当年龙兄与玄冥教主左道在沂山论剑,老衲还怕这梅隐庐要变战场;如今倒好,成了喜堂,倒应了‘冤家宜解不宜结’的古训。”
午后,梅隐庐的梅树下落了层细雪。苏清雪蹲在石臼前捣药,石杵一起一落,震得腕间银镯叮当作响。龙志炼站在她身后,替她擦去额角的汗,见她药囊里露出半截红绳——那是他前日用梅枝编的同心结,系在她药囊上已有三月。
“阿炼哥,你说咱们成了亲,我是不是该改口叫你‘夫君’?”苏清雪歪头看他,睫毛上沾着药末,“可我总觉得,叫‘阿炼哥’更亲些。”
龙志炼的耳尖又红了,却故意板起脸:“成亲后便要守规矩,你若再这么没大没小……”他话音未落,石屋方向传来“砰”的一声,是左道掀了竹帘冲出来,手里举着个酒坛:“好啊!你们倒先躲着喝喜酒!我前日在山下张屠户家买了两坛女儿红,今日便开了!”
三人围坐在石桌旁,左道斟了三碗酒。酒液映着梅枝的影子,泛着琥珀色的光。左道喝了口酒,忽然长叹:“当年我与龙兄在漠北喝酒,他说‘等我成了家,定要请兄弟喝最烈的酒,吃最香的肉’。如今他成了家,我这当兄弟的,倒成了‘长辈’。”他拍了拍龙志炼的肩,“志炼,清雪姑娘是个好姑娘,你要好好待她。”
龙志炼端起酒碗,与左道碰了个杯:“前辈放心,我这条命,有一半是清雪救的;这后半辈子,全给她。”
苏清雪的耳尖也红了,低头抿了口酒,酒液沾在唇上,像朵红梅。左道望着她,忽然从怀里摸出个小布包:“这是我昨日在冰崖挖的冰蚕草,熬成汤给清雪姑娘喝,能养气血。”他又转向龙志炼,“还有这把刀,是我当年在漠北得的玄铁刀,虽不如你的映雪剑,但砍起血衣楼的人,定不含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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