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镇的清晨带着一股潮湿的柴火气。
苏芷站在“八方来财客栈”吱呀作响的木楼梯上,摸了摸袖袋里所剩无几的铜板。
裴九霄腿上的幽冥死气需要“赤阳草”配药压制,墨言哥虽用银针封住心脉,也需要“续断”和“凝露花”稳住生机。
钱,药,像两块石头压在她心头。
“我去镇上的药铺看看。”
她对屋里嘱咐一声。
裴九霄正龇牙咧嘴地用湿布敷腿,闻言抬头。
“小心点,别露了行藏。”
“知道。”
镇子不大,这条街上的药铺“济世堂”就在街角。
刚走近,就听见里面传来妇人带着哭腔的哀求。
“张大夫,您再给看看吧!虎子他烧得都说胡话了……”
药铺里围了几个人,坐堂的老大夫皱着眉,收回搭在孩子腕上的手,摇头……
“高热惊风,邪热内闭。老夫开的方子已是清热镇惊之剂,若再不见效,怕是只能准备后事了。”
那妇人闻言,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怀里的孩子约莫四五岁,小脸通红,四肢不时抽搐,牙关紧咬。
苏芷脚步顿住。
那孩子的症状她凝神细看,只见孩子虽然高热,但额头汗出不畅,脖颈僵直,抽搐时角弓反张之势明显。
这并非单纯热极生风。
《太素医经·厥逆篇》有云:“热深厥亦深,郁极乃发”。
这像是外邪郁表,未能透达,化热内陷,引动肝风。
若只用寒凉清热,反而冰伏邪气。
眼看张大夫已转身要去写方子,那妇人绝望的哭声刺得人耳膜发疼。
苏芷攥了攥袖中的针囊,那是她最后几根银针。
“且慢。”
声音不大,却让药铺里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看向这个突然出声的陌生少女。
张大夫扶了扶眼镜,打量着她粗布衣衫上沾的尘土,眉头皱得更深。
“姑娘何事?”
苏芷走到那妇人面前,温声道。
“大嫂,能让我看看孩子的手吗?”
妇人茫然地看着她,又看看张大夫。
张大夫冷哼一声。
“哪里来的无知村姑,也敢在此指手画脚?”
苏芷没理会,轻轻抬起孩子紧握的小手。
指缝间有些许黏腻的汗液,但手心干燥。
她又快速查看了孩子的喉咙,虽红肿,但并无白腐。
心中更加确定。
“张大夫,”她转身,语气依旧平和。
“这孩子并非单纯热惊风。乃是风寒束表未解,郁而化热,热不得泄,反陷厥阴,引动肝风。若只用大寒之药,恐邪气内闭更甚。”
张大夫愣了一下,随即怒极反笑。
“黄口小儿,信口雌黄!你懂什么医理药性?”
“《内经》有言,‘火郁发之’。”苏芷直视着他,眼神清亮。
“此时当以透邪外出为要,佐以平肝。若一味清热,便是南辕北辙。”
“你!”张大夫气得胡子发抖。
那妇人却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把拉住苏芷的衣袖。
“姑娘,您若有法子,求您救救虎子!”
苏芷看了看脸色铁青的张大夫,又看了看怀中孩子痛苦的睡颜,深吸一口气。
她需要药材,也需要在这清水镇立足。
这是个险招,但也是机会。
“大嫂信我,我便一试。”她取出针囊,对张大夫道。
“借贵宝地一用,只需片刻。”
不等张大夫反对,她已拈起一根细如牛毛的银针。
众人屏息看着,只见她出手如电,先取“大椎”、“曲池”用泻法,针尖微颤,那孩子原本紧蹙的眉头竟松开了些。
接着,她又在“太冲”、“合谷”下针,手指轻捻,一种独特的韵律感从她指尖传递出来。
这不是普通的行针手法,隐隐带着《太素医经》中记载的,引导气机流转的玄妙。
最让人惊讶的是最后一针,她轻轻刺破了孩子的中指指尖,挤出了几滴浓稠暗红的血珠。
说也奇怪,这血一出,孩子原本急促的呼吸竟渐渐平缓下来,僵直的身体也松弛了,虽然还发着烧,却不再抽搐,沉沉睡着了。
药铺里鸦雀无声。
那妇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神医!谢谢神医!”
张大夫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一切,老脸一阵红一阵白。
他行医几十年,从未见过如此针法,见效如此之快。
苏芷收起银针,扶起妇人,写了个方子给她。
“按这个去抓药,主要是疏风透表,剂量我已减了,孩子身子弱,受不住猛药。三碗水煎成一碗,分三次喂下。”
方子上的药材都普通便宜。
她这才转向脸色复杂的张大夫,微微颔首。
“张大夫,方才情急,多有得罪。晚辈略通针术,见这孩子危急,不得已出手。”
张大夫看着眼前不卑不亢的少女,又看看那安然睡去的孩子,胸中的怒气渐渐被一种复杂的情绪取代。
他沉默片刻,挥挥手让伙计按方抓药,然后对苏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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