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途汽车在蜿蜒的沿海公路上颠簸了将近两个小时,窗外的景色从市区的楼宇逐渐变为开阔的田野,最后是熟悉的、带着咸腥海风气息的乡镇风光。凌云靠在窗边,看着那片生养他的土地越来越近,心中五味杂陈。放弃市里的工作机会回到县城,这个决定是否正确,他无从判断,只感到一种梦想搁浅后的茫然和对未知前路的忐忑。
汽车最终停在了离他家所在的靠海小山村不远的乡镇车站。父亲凌建军那辆半新的银色大众轿车已经等在那里。看到儿子下车,父亲脸上立刻绽开笑容,快步上前接过行李箱。
“回来了就好!路上累了吧?你娘在家准备了一大桌菜,就等你开饭呢!”父亲的声音洪亮,带着渔民特有的爽朗,似乎儿子放弃市里工作回家是一件值得庆贺的喜事。
车子驶过熟悉的村道,海风的气息愈发浓郁。到家时,母亲早已等在院门口,围裙上还沾着面粉。一顿丰盛却沉默的晚餐,充满了家的味道,也弥漫着一种小心翼翼的、关于未来的探寻。
饭后,父亲斟上一杯茶,语气比平日温和许多:“云啊,明天一早记得准时去报到,岗位虽然是不在编,但进了这门,往后也稳当。”,他抿了口茶,从抽屉里拿出车钥匙,推到凌云面前,“明天开我车去。单位里嘛,场面上的事……别让人小瞧了咱。你大学就学了车,没问题。”
凌云看着那把钥匙,心里明白父亲的用意。这辆买了不到一年的轿车,是父亲辛苦跑水产运输的见证,此刻更是父亲能给予他的、为数不多的“底气”之一。他没有拒绝,点了点头:“知道了,爹。”
第二天一早,凌云特意换上了自己最体面的一件衬衫和西裤。母亲又细细检查了一遍他的着装,才放心地送他出门。发动父亲那辆银色大众,凌云驶出了小山村,朝着县郊的林业局方向开去。
县林业局的办公楼坐落在县城边缘,靠近本县有名的凤凰山森林公园。那是一栋四层的砖红色建筑,棕色窗框,茶色玻璃,在晨光中显得规整而肃静。院子占地很广,估计有六七亩。院门口是崭新的电动伸缩闸门,旁边是窗明几净的保安室。透过铁艺围墙,可以看到院内西侧正门修了一条宽敞的行车道,上方是带着吊顶的连廊,直通大楼正门,显得颇为气派。大院门内外两侧的花坛里,栽种着整齐的金桂树,枝叶繁茂,已有零星早桂吐露芬芳。
时间刚过八点半,距离机关单位惯例的九点上班还有一段时间。凌云将车在院外靠路边的一侧停下。
他走到保安室窗口。里面的保安正端着茶杯看报纸。
“师傅您好,我是今天来报到的,去人事科。”凌云客气地说。保安放下报纸,打量了他一下:“报到?还没到点呢。”他身子前倾,隔着窗口说道,“身份证先给我看一下。”
凌云赶忙从钱包里取出身份证递了过去。保安接过去,低头看看证件上的照片,又抬头仔细比对了一下凌云本人的样貌,这才把身份证递还回来,随后把窗台上的登记簿往外推了推。
“登个记吧,”他语气依旧平淡,“然后外面车上等着,九点上班以后再过来。“好的,谢谢您。”凌云点点头,转身回到自己的车里等待。
坐在驾驶座上,他摇下车窗观察着四周,电动伸缩闸门并未完全闭合,留出了一道足够行人通过的空隙,一些提前到单位或是住在单位大院里的工作人员正从那空隙中步行进入。而对于车辆,则严格管理。多数驶来的车辆在闸门前稍作停顿,门顶的摄像头自动识别车牌,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嘀”声,绿灯亮起,闸门便轻盈地滑开,车辆随之顺畅驶入院子。偶尔有未被识别或陌生的车辆,保安室的保安便会探出头来看一眼,若是熟悉的车牌或打过招呼的,便手动按下开门按钮;若是不认识的,则会要求对方停车登记。像凌云这样需要在外等待、被明确告知时间未到不能进入的,似乎只有他一个。
这种被暂时拦在门外的感觉,微妙地提醒着他的身份和即将进入的环境的界限。
八点五十左右,看到进入院子的人流明显增多,凌云再次下车,走向保安室。“师傅,现在能进了吗?我去人事科报到。”
保安指了指窗台上的登记簿:“先登个记。”凌云按要求填写了姓名、电话、事由、访问部门。
保安拿起内部电话,拨了个号码:“喂,人事科吗?楼下有个叫凌云的,说是来报到的……嗯,好,好。”他放下电话,对凌云点点头,“行了,进去吧。人事科在二楼。”
“谢谢师傅。”凌云道谢后,走向电动闸门,从那道留出的空隙侧身走进院内。穿过小院,走上连廊,走到大楼正门。双开的玻璃自动感应门悄然滑开。大厅宽敞明亮,地面光可鉴人。正对面是一块巨大的电子显示屏,上面显示着林业局的徽标和“保护森林资源,共建生态文明”的红色标语。大厅西侧摆放着三个硕大的青花瓷瓶,西墙之上,悬挂着关于生态文明建设的重要指示与一幅记录关怀与指导的珍贵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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