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年春天,他们终于种出了耐碱的麦种。麦穗虽小,却饱满紧实,磨出的面带着淡淡的咸香。姜嫄在田边立了块石碑,刻上姜氏东郭四个字,碑脚埋了把从渭水带来的泥土。那天她收到姜许的信,说南阳的稻田连成片,黄澄澄的像铺了金子;姜谢的药铺开在了陈国都城,连国君都请她去瞧病;姜齐在东海捕到了千斤大鱼,腌成鱼干装了满满三船,正往渭水老家送。
又过了五十年,姜嫄的头发已像宗祠的古柏般花白。她坐在新盖的祠堂里,看着曾孙们在院里晾晒新麦,忽然听见院外传来车马声。一个穿着齐地服饰的商人捧着布幡进来,幡上绣着二字,边角都磨破了。
在下姜齐氏后人。商人跪地叩首时,布幡从怀里滑出来,落在地上,祖上托我带样东西给东郭氏的亲人。他解开木箱,里面是坛酒,封口的布上绣着赤色的草药——那是姜谢氏的标记。
酒液倒在陶碗里,泛着琥珀色的光。姜嫄的曾孙接过碗,忽然指着天边的彤云喊:曾祖母,您看那云,像不像炎帝的披风?
姜嫄抬头时,正见晚霞漫过天际,红得像要烧起来。她想起五十年前兄长们启程的清晨,想起渭水畔此起彼伏的号子,想起祠堂里青铜鼎的清响。风从盐碱地吹过,带着新麦的清香,恍惚间,她仿佛看见无数支队伍从渭水出发,有的往山上去,有的向海边走,有的钻进密林,有的踏上荒原,每支队伍的旗帜都不一样,却都朝着太阳升起的方向。
百年后,中原大地上渐渐有了吕国的冶坊,匠人锤击铁器的声响日夜不息;许国的稻田边总能看见教人种稻的农人,袖口总沾着青色的稻穗;谢邑的药铺前常年排着长队,掌柜的总能从药篓里摸出专治乡愁的药丸。齐地的渔人会哼着渭水的古谣撒网,网起的鱼身上,偶尔还挂着绣着字的布条。
有游方的学者走遍列国,把这些姓氏一一记下。他发现吕、许、谢、齐、东郭...看似毫无关联,追溯源头却都连着渭水畔的那片古柏。就像他在东郭祠堂看到的那幅画:无数条河流从渭水出发,有的汇入江海,有的钻进山谷,最终却都在云端化作同一片雨,落回最初的土地。
秋日的渭水畔,一群孩童在收割后的田里追逐。他们的衣襟上绣着不同的字:吕、许、谢、齐、东郭...夕阳把影子拉得很长,最终都交叠在那片最早的麦田里。风过时,新埋下的麦种在土里翻了个身,仿佛在说:我们都从这里来,我们总要回这里去。
华夏长歌的千年回响
江水滔滔,裹挟着岁月的泥沙奔涌东去,不知冲刷过多少朝代的更迭,掩埋了多少英雄的足迹。炎帝神农氏早已化作华夏大地的一抔黄土,与他毕生守护的土地融为一体,但他的直系世系,却如同一棵扎根于神州沃土的古柏,历经数千年风雨,依旧枝繁叶茂,将他的智慧与精神,化作代代相传的薪火,在华夏文明的长河中,奏响了绵延不绝的回响。
祝融所传的火,是这薪火中最炽热的一束。自祝融在江水之畔将火种的奥秘授予族人,这簇跳动的火焰便再也没有熄灭。上古之时,火只是驱赶野兽、抵御严寒的工具,而在祝融的后人手中,火的力量被不断发掘,成为了推动文明进阶的关键。
夏朝初年,祝融的后裔中有一位名叫阏伯的智者,他继承了先祖对火的掌控力,更将其与天文历法相结合。当时的人们尚不能准确辨别节气,常常因播种时机不当而颗粒无收。阏伯观测到星辰的运行与季节变化有着紧密的关联,便向夏王提议,在商丘建立观星台,以大火星(心宿二)的出没作为判断农时的依据。每当大火星在黄昏时分出现在东方天空,便是春耕的信号;当它在黎明时分隐没于西方,便意味着秋收将至。
为了让观星台的信号能够传遍四方,阏伯常年在台上点燃篝火,那熊熊燃烧的火焰,既是观星的标记,也是指引万民耕作的灯塔。久而久之,这处篝火便被称为“火正”,阏伯也被尊为“火神”的化身。他所传承的火,不再仅仅是物理意义上的热量,更成为了连接天地、指导农耕的精神象征。在他的影响下,陶器烧制技术日益精进,从最初粗糙的夹砂陶,逐渐发展出细腻的黑陶、彩陶。工匠们利用火焰的温度,将泥土塑造成各种生活用具与礼器,上面绘制的鱼纹、鸟纹、几何纹,承载着先民对自然的敬畏与对生活的热爱。
到了商周时期,青铜冶炼技术的出现,更是将火的力量推向了新的高度。祝融的后人中,有不少成为了宫廷的铸铜工匠,他们掌握着精准控制火候的秘诀,将铜、锡、铅按照特定比例混合,铸造出造型精美、纹饰繁复的青铜器。司母戊鼎的厚重庄严,四羊方尊的玲珑剔透,越王勾践剑的锋利坚韧,无一不是火与金属碰撞出的文明火花。这些青铜器不仅是权力的象征,更是技术与艺术的完美结合,见证了华夏文明从蒙昧走向成熟的辉煌历程。而那延续千年的火种,始终在熔炉中跳跃,如同祝融的目光,注视着华夏儿女在文明的道路上不断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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