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铁平稳地行驶在轨道上,将繁华都市的轮廓远远甩在身后。窗外的景色逐渐变得开阔,高楼大厦被连绵的田野、散落的村庄和蜿蜒的河流取代。午后的阳光透过车窗,洒下温暖的光斑,车厢内空调温度适宜,播报着前方到站的柔和女声,一切都显得井然有序,与李小邪内心翻涌的混乱形成鲜明对比。
高铁平稳地行驶在轨道上,将繁华都市的高楼大厦迅速抛在身后。窗外的景色逐渐开阔,变成了连绵的田野、零星的村庄和蜿蜒如银色丝带的小河。午后的阳光透过洁净的车窗,带着一种与城市里不同的、懒洋洋的暖意。
李小邪坐在靠窗的位置,背包放在身侧的座位上,温师叔给的草药包裹在脚边。他没有玩手机,也没有像往常一样观察车厢里形形色色的旅客,只是静静地靠在椅背上,侧头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
熟悉。
尽管已经离开多年,但某些根植于骨子里的东西,是不会被时间轻易抹去的。那片水塘边歪脖子的老柳树,那个有着红色屋顶的乡村小学,还有远处山峦模糊的轮廓……都像一把把生锈的钥匙,不经意间就捅开了记忆深处尘封的门锁。
嘈杂的车厢声仿佛渐渐远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些破碎的、带着毛边的画面和声音,不受控制地在脑海中浮现、交织……
是桃花。
大片大片,灿烂如云霞的桃花林。空气里弥漫着甜腻的花香和青草的气息。他被一个温暖柔软的怀抱拥着,视线摇晃。母亲年轻的脸庞在纷飞的花瓣间隙时隐时现,她笑得很开心,眼角眉梢都是明媚的光,指着枝头最繁盛的一簇,声音轻柔:“小邪看,今年的花开得多好。”
那时他多大?三岁?四岁?记不清了。只记得阳光透过花枝,在母亲的脸颊上投下细碎的光斑,美得不真实。
然后,是门缝外的影子。
某个黄昏,老房子的木门吱呀作响。他趴在冰凉的水泥地上玩着掉了轮子的玩具小汽车,不经意间抬头,透过狭窄的门缝,看到外面站着一个人。
一个身材很高大的男人,穿着质地很好的深色大衣,与周围灰扑扑的环境格格不入。男人背对着门,站得笔直,像是在凝视着什么,又像是在犹豫。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一直延伸到李小邪的手边。
年幼的他好奇地爬过去,想看得更清楚些。就在这时,母亲从里屋快步走出来,脸色有些苍白,一把将他抱起来,紧紧搂在怀里,挡住了他的视线。她的身体在微微发抖。
“小邪乖,我们回屋。”母亲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和……悲伤?
他伏在母亲肩上,努力向后看去。门缝外,那个高大男人的侧脸在夕阳的余晖中一闪而过。轮廓硬朗,眉头微锁。那一瞬间的印象极其模糊,却又异常顽固地留存了下来。
如今,那模糊的侧脸,与晚宴上赵清云那张沉稳威严的面孔,渐渐重叠……
接着,是离别的雨天。
雨下得很大,砸在瓦片上噼啪作响。师父鬼手撑着一把很大的黑伞,站在院子里的老桃树下,雨水顺着伞骨流成水帘。母亲蹲在他面前,眼睛红肿得厉害,一遍又一遍地整理着他身上那件明显大了一号的新衣服的领子,手指冰凉。
“小邪,跟着师父,要听话……要好好学本事……”母亲的声音哽咽得几乎不成调,眼泪混着雨水往下淌。
他不明白为什么要离开,只是本能地感到害怕,死死抓着母亲的衣袖。师父走过来,干燥温热的大手牵住了他,声音低沉:“走吧。”
他回头,母亲站在屋檐下,瘦弱的身影在滂沱大雨中显得那么单薄,那么无助。她用手死死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那个画面,成了他童年关于离别最深刻的烙印。
“你的父亲,是个不负责任的浑蛋。” 很多年后,在一次他因为被同龄孩子嘲笑“没爹的野种”而跟人打架,弄得一身伤之后,师父一边给他上药,一边用罕见的冷硬语气说了这么一句。那时师父的眼神复杂难明,有愤怒,有鄙夷,似乎还有一丝……怜悯?
他问过母亲无数次,父亲是谁,在哪里。
母亲总是先愣一下,眼神瞬间飘远,像是透过他看到了别的人,别的事。然后她会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摸摸他的头,用各种理由搪塞过去——“他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工作”、“他是个英雄,在做很重要的事情”、“等你长大了就告诉你”……
久而久之,他不再问了。他把疑问和偶尔涌起的、对“父亲”这个陌生概念的模糊渴望,连同那些破碎的画面一起,压进了心底最深处,用满不在乎的痞笑和市井的摸爬滚打覆盖起来。
直到现在。
直到温师叔指着照片说出那些基于医理的专业判断。
直到赵清云用那双深沉的眼睛看着他,说“你长得很像一位故人”。
直到母亲那通充满愧疚和哽咽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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