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光未亮,墨老鬼便带着小包子和煤球悄然离开了流云城。为了避免被可能的眼线盯上,他们并未使用任何代步工具,而是凭借身法,专挑人迹罕至的山路疾行。
墨老鬼的伤势似乎好了不少,虽依旧面色苍白,但行动间已无滞涩之感,只是气息依旧压制在炼气期,毫不起眼。小包子紧跟其后,新买的普通布鞋踩在碎石上,发出沙沙轻响。煤球则被她揣在怀里,只露出个小脑袋,黑溜溜的小眼睛警惕地打量着四周愈发荒凉的山景。
西南三百里,对于低阶修士而言,不算近。师徒二人足足赶了大半日的路,直到日头偏西,才抵达一片赤红色的荒山脚下。此山名为赤焰山,山体裸露着大片赭红色的岩石,植被稀疏,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硫磺味和金属锈蚀的气息,灵气稀薄而燥热。
根据墨老鬼打探到的消息,那废弃的赤焰矿洞,就位于这片山脉的深处。
“跟紧我,收敛气息。”墨老鬼低声道,眼神锐利地扫过四周。山间寂静得有些诡异,连鸟兽虫鸣都稀少,显然近期有不少修士在此活动,惊走了原生生灵。
两人一宠沿着干涸的河床向上跋涉,越往深处,人工开凿的痕迹越明显,随处可见废弃的矿镐、坍塌的矿道和锈迹斑斑的铁轨。空气中开始混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和残留的灵力波动。
“看来,已经有人来过了,而且动了手。”墨老鬼在一处拐角停下,蹲下身,指尖捻起一撮沾染了暗红血迹的泥土,放在鼻尖嗅了嗅,“时间不长,不超过六个时辰。”
小包子心里一紧,下意识地抱紧了煤球。
煤球的小鼻子也使劲抽动了几下,突然变得有些焦躁,用小爪子指向左前方一条幽深黑暗的矿洞入口,“咕啾咕啾”地低叫,带着明显的警示意味。
“里面有东西……不止一拨人,还有残留的阵法波动和……血腥气很浓。”墨老鬼解读着煤球的反应,眉头微皱,“比预想的更乱。”
他并未贸然进入,而是带着小包子绕到矿洞上方的一处断崖,借着嶙峋怪石的掩护,向下俯瞰。只见那矿洞入口处一片狼藉,明显有法术轰击的痕迹,几具尸体横陈在地,衣着各异,显然是不同团伙的人。洞口被几块巨大的碎石半封着,里面隐约传来阵阵呵斥声、金属交击声以及痛苦的呻吟。
“还在打。”墨老鬼眯起眼,“为了点伴生火晶,真是拼命。”
“师父,我们怎么办?等他们打完?”小包子小声问。
“等?夜长梦多。”墨老鬼摇头,眼中闪过一丝算计,“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前提是,得确保鹬和蚌都无力反抗。现在进去,容易成为众矢之的。得给他们……再加把火。”
他沉吟片刻,从储物袋中摸出几面小巧的阵旗和几块劣质的火属性灵石。“丫头,看好了。今天教你一手——如何用最小的代价,制造最大的混乱。”
他让小包子和煤球留在原地隐蔽,自己则如同鬼魅般滑下断崖,悄无声息地接近矿洞入口。他并未进入,而是在洞口外围几个不起眼的角落,迅速布下了一个简易的“聚灵燥火阵”。此阵功效单一,就是汇聚周围稀薄的火灵气,产生高温和干扰,并无太大杀伤力,但足以让本就燥热难耐、激战正酣的矿洞内部环境变得更加恶劣,令人心浮气躁,甚至可能引燃某些易燃物。
布阵完毕,墨老鬼退回断崖,指尖掐诀,低喝一声:“启!”
嗡!
一阵微不可查的灵力波动掠过,洞口附近的空气似乎扭曲了一下,温度悄然升高了几分。
做完这一切,墨老鬼好整以暇地找了个视野开阔的石头坐下,对小包子道:“等着看戏吧。”
果然,不到一炷香的功夫,矿洞内的打斗声陡然变得更加激烈和混乱,还夹杂着惊怒的吼声:
“怎么回事?怎么突然这么热?!”
“地火要喷发了吗?!”
“妈的!谁乱放火球术?!想同归于尽吗?!”
“不好!这里的废弃支撑柱要塌了!快退!”
紧接着,便是更大的法术轰鸣和坍塌声!显然,墨老鬼那个小小的阵法,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引爆了矿洞内本就脆弱的平衡和紧张局势。
惨叫声、怒骂声、奔逃声响成一片!
很快,几道狼狈的身影从矿洞内仓皇冲出,人人带伤,神色惊惶,出来后也顾不上彼此厮杀,纷纷作鸟兽散,向着不同方向逃窜,生怕慢一步就被埋在里面。
又过了片刻,矿洞内彻底安静下来,只有缕缕黑烟和尘土从中冒出。
“差不多了。”墨老鬼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该我们上场‘打扫卫生’了。”
他带着小包子,谨慎地靠近矿洞入口。煤球从他肩上跳下,小鼻子贴着地面,仔细嗅着,在前方带路,避开可能存在的陷阱和未散的毒烟。
矿洞内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硝烟味和尘土味。地上散落着残破的法器、符箓碎片以及数具尚有余温的尸体。越往深处走,打斗的痕迹越惨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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