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平静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太久。成化八年(1472年),万贵妃偶然得知,安乐堂里似乎有一个不明身份的孩子。她顿时起了疑心,立刻派了自己最信任的太监汪直,去安乐堂查探。汪直是万贵妃的心腹,手段狠毒,做事不计后果。他接到命令后,立刻带着人赶往安乐堂,将安乐堂翻了个底朝天。
当时,纪氏正抱着佑儿躲在地窖里。地窖里阴暗潮湿,空气稀薄,佑儿因为害怕,浑身发抖。纪氏紧紧地抱着他,用手捂住他的嘴,在他耳边轻声说:“佑儿,别出声,娘在这里。”汪直的人在安乐堂里搜查了很久,都没有找到孩子的踪迹。就在他们准备离开的时候,汪直突然注意到了柴房里的地窖入口。他正要下令让人打开地窖,刘姑姑突然冲了过来,挡在窖口前,说:“汪公公,这地窖里全是杂物,而且年久失修,随时可能坍塌,实在危险,您还是不要进去了。”
汪直盯着刘姑姑,眼神凶狠地说:“你敢阻拦我?难道你想抗旨不成?”刘姑姑毫不畏惧地说:“奴婢不敢抗旨,只是奴婢担心公公的安全。若是公公出了什么意外,奴婢担当不起。”汪直犹豫了一下,他知道刘姑姑在宫中的资历很深,而且平日里与人为善,很多人都敬重她。如果真的因为搜查一个不确定的孩子而让她受到伤害,恐怕会引起众怒。再者,他也觉得,一个几岁的孩子,应该藏不了这么严密。于是,他冷哼了一声,说:“既然如此,那我就暂且相信你。但如果让我发现你有所隐瞒,定要你碎尸万段!”说完,便带着人离开了。
汪直走后,纪氏和刘姑姑才松了一口气。纪氏抱着佑儿,泪水再次掉了下来。她知道,这次能够化险为夷,全靠刘姑姑的舍命相护。但她也明白,万贵妃绝不会善罢甘休,以后的日子会更加艰难。
这件事之后,纪氏更加小心谨慎。她不再让佑儿轻易出声,甚至连吃饭都尽量压低声音。刘姑姑也加大了对安乐堂的防守,每天都会安排可靠的人在柴房周围巡逻。同时,张敏也得知了这件事,他更加频繁地来到安乐堂,一方面是为了探望纪氏和佑儿,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帮助她们应对可能出现的危机。张敏利用自己在宫中的人脉,时常打探万贵妃的动向,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就立刻通知纪氏和刘姑姑,让她们做好准备。
佑儿在这样的环境中渐渐长大,他虽然没有像其他皇子一样,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却也在母亲和刘姑姑、张敏等人的呵护下,健康快乐地成长。他知道自己的母亲很辛苦,所以格外懂事,常常帮母亲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比如整理柴房里的柴火,或者帮刘姑姑递东西。他也知道,自己身上肩负着特殊的使命,所以每天都会努力学习,希望将来能够成为一个有用的人,保护母亲和所有关心他的人。
时间一晃,六年过去了。佑儿已经六岁了,他长得眉清目秀,聪明伶俐,不仅认识了很多汉字,还能背诵不少诗词歌赋。纪氏看着儿子一天天长大,心中既欣慰又担忧。欣慰的是,儿子平安地度过了六年的时光;担忧的是,儿子总不能一直藏在柴房里,他需要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需要接受良好的教育。可纪氏也清楚,只要万贵妃还在后宫掌权,佑儿的身份就不能暴露,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成化十一年(1475年)的一天,宪宗朱见深在镜子前梳头。看着镜中自己渐渐增多的白发,他不禁叹了口气,对身边的张敏说:“朕都快三十岁了,却还没有一个儿子,将来百年之后,这大明的江山该交给谁啊?”张敏听后,心中一动。他知道,这是一个让佑儿认祖归宗的绝佳机会。这些年来,他一直在等待这样一个机会,如今终于等到了。
张敏连忙放下手中的梳子,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说:“陛下,您有儿子,而且已经六岁了!”宪宗听后,愣住了,他以为自己听错了,连忙说:“你说什么?朕有儿子?他在哪里?”张敏回答说:“陛下,您的儿子就在安乐堂,是纪氏所生。这些年来,为了躲避万贵妃的迫害,奴婢和纪氏一直将他藏在柴房里,不敢让外人知道。”
宪宗得知自己有儿子的消息后,又惊又喜,他立刻下令,让人备轿,前往安乐堂。当宪宗来到安乐堂时,纪氏正抱着佑儿,在柴房里教他写字。听到外面传来的脚步声,纪氏心中一紧,以为是万贵妃的人又来了。就在她准备将佑儿藏起来的时候,张敏走了进来,对她说:“纪姑娘,陛下来看你和皇子了。”
纪氏听后,浑身一震,手中的毛笔掉在了地上。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直到她看到宪宗走进柴房,她才反应过来。纪氏连忙拉着佑儿,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说:“奴婢纪氏,参见陛下。皇子朱佑樘,参见父皇。”佑儿也跟着母亲,规规矩矩地磕了头。
宪宗看着眼前这个瘦弱却精神饱满的孩子,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他走上前,一把将佑儿抱在怀里,仔细地端详着他的容貌。佑儿的眉眼间,处处都透着他的影子。宪宗激动地说:“像,太像了!这就是朕的儿子!”他又看向纪氏,看着她憔悴的面容和粗糙的双手,心中充满了愧疚。他知道,这些年来,纪氏和孩子受了太多的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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