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鲨鱼那经过特殊训练的指关节,以特定的、两重一轻的节奏,叩击在看似普通、实则内嵌了复合装甲的诊所门板上。声音在死寂的、只有苍蝇嗡嗡和远处垃圾山偶尔滑落碎片的环境里,显得异常清晰,甚至带着一丝令人心悸的回响。
门内,仿佛连时间都凝固了。先前隐约可闻的、某种电子设备待机的微弱电流声,在叩门响起的瞬间戛然而止,如同被利刃切断。绝对的寂静笼罩下来,比之前的噪音更让人不安。但鲨鱼超乎常人的听觉捕捉到了门后那几乎无法察觉的细微动静——一道原本平稳的呼吸声被瞬间压制到了若有若无的极限,仿佛门后之人连胸腔的起伏都强行控制住了。紧接着,是极其轻微的、金属部件在极小范围内移动摩擦的“噌噌”声,不是锁具开启,更像是武器保险被打开,或者某个小巧而致命的装置被握紧、调整角度的声音。
空气仿佛变成了粘稠的胶质,每一秒的等待都像是在滚烫的刀尖上行走。一鸣藏身于侧翼一个半塌的砖墙后方,透过缝隙死死盯着诊所门口以及周围可能出现敌人的方向。他的食指已经预压在扳机护圈上,冰冷的触感透过战术手套传来,手心里全是汗。额角,一滴汗珠顺着太阳穴滑落,痒痒的,他却不敢伸手去擦,只能凭借强大的意志力忽略。他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狂野地撞击,血液奔流的声音在耳膜内鼓噪。他知道,门后的,极有可能就是他们千辛万苦寻找的“医生”,但也可能是“清道夫”布下的、请君入瓮的死亡陷阱。
鲨鱼的身体如同绷紧的弓弦,每一块肌肉都处于最佳的爆发状态。他的站位极其讲究,并非正对门扉,而是侧身对着门轴方向,这是一个既能快速突入,也能在遭遇正面火力时瞬间闪避到门侧墙体后的位置。他的眼神锐利如鹰,不仅仅盯着门缝,更用余光扫视着门上可能存在的、伪装成铆钉或污渍的微型探头,以及门楣上方那片阴影区域。
就在这压抑到极致的寂静即将把人逼疯,鲨鱼腿部肌肉收紧,准备以暴力手段强行突破门锁的最后一刹那——
“谁?”
一个声音从门后传来,如同干燥的砂纸在生锈的铁皮上反复摩擦,沙哑、干涩到了极点,带着长期缺乏饮水、极少与人正常交谈所特有的破碎感,更透着一股深入骨髓的疲惫,仿佛说话这个简单的动作都耗尽了力气。但在这疲惫的表象之下,鲨鱼和一鸣都清晰地捕捉到了那底层蕴含的、如同淬火钢铁般的冰冷警惕:“看病去别家,这里没药了。”
话语是逐客令,但更像是一句试探性的切口,等待着正确的回应。
鲨鱼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按照林念初(真身)提供的、源于“方舟”某次高层危机预案中、仅有极少数核心项目负责人知晓的代号暗语系统,以一种恰到好处的、带着某种特定韵律的低沉声音回应:“朋友介绍来的,听说这里的医生,能治‘心病’。” 他将“心病”两个字咬得稍重,带着一种不言自明的暗示。
门后,再次陷入了沉默。
但这一次,沉默的性质完全不同。不再是充满杀机的死寂,而是带着一种审慎的、权衡利弊的意味。紧接着,一连串清晰而富有节奏的机械运转声,如同某种复杂的密码锁正在被逐一解开,从门板内部传来——
“咔哒…” 第一声,是精密电子锁芯解除固定的清脆声响。
“嘎啦…” 第二声,是沉重的金属插销被从卡槽中用力抽出的摩擦声。
“哗啦啦——” 第三声,是粗如儿臂的合金锁链被快速抽动、滑过金属扣环的连续噪音,沉重而令人安心。
这繁琐而严密的防护措施,本身就说明了居住者的小心翼翼,以及对自身安全的极度重视。
伴随着最后一道锁链落地的闷响,那扇厚重的、足以抵挡轻型武器射击的防盗门,终于被从内部,缓缓地拉开了一条仅仅足够一人侧身挤过的、狭窄而黑暗的缝隙。
一张脸,从门后那片混杂着消毒水、草药和一丝若有若无机油气味的阴影中,缓缓地显现出来。
即便是以鲨鱼见惯了战场上百态、生死边缘挣扎面孔的坚韧神经,在看到这张脸的瞬间,内心也不由得暗自一震。
灰白、干枯、如同乱草般肆意生长的头发,显然已经很久没有经过打理,它们纠缠在一起,覆盖了大半额头。深陷的眼窝周围,是浓重得化不开的、如同墨染般的黑晕,那是长期处于高度精神压力、严重缺乏睡眠留下的深刻印记。他的脸颊消瘦得可怕,颧骨高高凸起,皮肤紧紧包裹着骨骼,几乎看不到什么脂肪层,上面布满了沟壑纵横的皱纹,每一道都仿佛刻录着一段不堪回首的逃亡岁月。干裂、甚至有些地方已经翻起白皮的嘴唇毫无血色,微微颤抖着,似乎连维持一个简单的闭合动作都显得有些吃力。
整张脸,写满了被无尽追捕、长期潜伏、营养不良和巨大精神压力共同摧残后的痕迹,看上去比他实际年龄至少要苍老二十岁不止,如同一盏在风中摇曳、随时可能熄灭的残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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