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念捏着那片粗布，指尖发白。
龙湖重新点燃油灯，昏黄光线下，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凝重。
“营地里有内鬼。”木念声音压得极低。
龙湖转动轮椅靠近，拿起那块矿石碎片嗅了嗅，出声：
“味道更浓了。送这东西来的人，要么刚从矿坑出来，要么长期接触此物。”
木念盯着那个圆圈加点图案道：“我白天画规划图时，旁边围了不少人。”
“范围不小。”龙湖沉吟道，“此人能避开巡逻，找到我们住处，身手不差和极其熟悉营地布局。”
木念把矿石和粗布塞进袖袋道：“不能声张，会打草惊蛇。”
龙湖点头：“将计就计。”
天刚蒙蒙亮，营地就活络起来。
砌墙号子声，夯土的闷响，妇人们架锅烧水动静，交织成一片忙碌景象。
木念像往常一样巡视，指点砌墙的汉子留好射击孔，查看修路进度。走到营地西边隔离区时，她停下脚步。
陈老爹正端着一碗药汤，愁眉苦脸地出来。
“念姑娘，那娃喝了药，烧退些，但还是咳得厉害。”陈老爹叹气道，“棚子里又多了两个发热的。”
木念掀开草帘进去。狭小的空间里躺着五、六个人，个个面色潮红，咳嗽声不断。
那个生病的娃蜷在娘亲怀里，呼吸急促。
木念走过去，探了探孩子额头，还是烫手。妇人眼眶红肿，哀求地看着她。
木念没说话，从腰间解下另一个小皮囊，不是常用的灵泉水，是颜色更深些的液体。她倒出几滴，混入旁边一碗清水里。
“喂他喝下去。”木念把碗递给妇人。
妇人连忙接过，小心喂给孩子。几口下肚，孩子剧烈的咳嗽渐渐平缓，呼吸也顺畅了不少。
“谢谢念姑娘！谢谢！”妇人边说边要下跪。
木念扶住她道：“好好照顾他。”
她目光扫过其他病人，出声：“都会好起来的。”
走出隔离区，陈老爹跟上来，低声道：“念姑娘，您刚才用的……”
“一点对症的药。”木念打断他，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附近几个竖着耳朵的人听见，“总靠仙水也不是办法，还得是草药实在。”
她说完，继续朝筑坝的方向走去。
身后，一个正在搬石头的矮瘦汉子眼神闪了闪，慢慢放下石头，抹了把汗，朝人少的地方溜去。
木念走到坝基旁，栓柱和黑子正带人用掺了灵泉水的水泥涂抹坝体表面。
“念姐，按你说的弄了，那些黑甲虫再没来过。”栓柱汇报。
木念点点头，抬高声音：
“大家辛苦。坝体加固完了，轮流休息。栓柱，你带几个人，去把东边坡地清一清，过两日撒下新粮种。”
“好嘞。”栓柱应道，点了七、八个人就要走。
“等等。”木念叫住他，状似随意地补充，“新粮种金贵，是我用仙田灵泉水特意育出来的，比之前效果好上十倍，可不能出岔子。”
栓柱拍胸脯道：“念姐放心，俺亲自盯着。”
木念看着他们离开，眼角余光瞥见那个矮瘦汉子正缩在人群后，眼神往这边瞟。
她不动声色，继续指挥其他人干活。
中午吃饭时，木念端着碗蹲在龙湖旁边，低声说：“鱼饵撒下去了。”
龙湖夹起一筷子野菜道：“看谁咬钩。”
饭后，木念宣布下午休整半天，让大家处理私事，可以去附近山林找找野菜。人群欢呼一声，渐渐散开。
木念和龙湖回到窝棚。顾将军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口，冲龙湖微微点头。
“栓柱那边安排好了？”木念问。
顾将军道：“挑了五个好手，埋伏在东坡地附近。”
木念看向龙湖道：“你说，内鬼会去毁粮种，还是去报信？”
龙湖指尖敲着轮椅扶手道：“两者皆有。看他背后是谁。”
时间一点点过去，营地表面一片宁静。
木念坐在窝棚里，擦拭着她的匕首。龙湖闭目养神，耳朵却留意着外面的动静。
日落时分，外面传来一阵喧哗。
黑子气喘吁吁跑进来，出声：“念姐，龙爷，抓住了。”
木念和龙湖对视一眼，起身出去。
营地空地上，栓柱和两个汉子扭着一个矮瘦男人。
旁边还扔着个布袋，里面装着几把刚冒芽的绿色植株，正是木念说的“新粮种”。
“张赖子。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陈老爹气得胡子发抖。
张赖子梗着脖子叫嚷：“放开我。俺就是看那草长得怪，想扯回来问问念姑娘。”
木念走过去，捡起一根植株看了看，冷笑道：“问我要扯这么多？还专挑我说过金贵的新粮种扯？”
张赖子眼神慌乱，出声：“俺不知道那是粮种。”
“不知道？”木念道，“那你知不知道，你身上这股甜腻味儿，跟矿坑里的‘圣水’一个样？”
张赖子的脸色唰地白了。
木念伸手扯开他前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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