烬土魔渊边缘,死寂笼罩。破碎的星舟残骸、焦黑的魔物尸身、黯淡的法宝碎片,如同宇宙的疮疤,漂浮在冰冷的虚空中。血腥与焦糊的气味尚未散尽,却已被更深的虚无吞噬。北斗联军惨胜,却无欢呼,唯有劫后余生的死寂与刻骨的悲怆。
天权真君形神俱灭,镇空印碎裂,象征北斗脊梁的星辰巨塔光泽黯淡。玉衡子断去一臂,凭丹药吊住性命,由若水真君搀扶,望着满目疮痍,老泪纵横。玄矶长老重伤昏迷,生死未卜。真仙修士十不存一,元婴金丹更是伤亡殆尽。这支曾闪耀星海的北斗精锐,如今只剩下寥寥数百残兵,个个带伤,气息萎靡,如同风中残烛。
战场中心,梁青钰跪坐在虚空,怀中紧紧抱着昏迷不醒、气息微弱如游丝的韦毅。他面色如纸,七窍间仍有淡金色的道血渗出,紫府处一片混沌,那枚曾璀璨生辉的混沌道种已然碎裂,只余几点黯淡的碎片在死寂中沉浮,仿佛下一刻就会彻底湮灭。小星辰耗尽圣体本源凝聚的结晶之力,混合着那一丝得自起源之泉的原初生机,化作一层薄薄的、温暖的光晕,勉强包裹着父亲,延缓着生机的流逝。小家伙自身也因剥离本源而虚弱不堪,小脸苍白,蜷缩在母亲身边,小手死死抓着父亲的衣角,眉心的印记黯淡无光。
“夫君……辰儿……”梁青钰声音沙哑,泪已流干,只是痴痴地望着怀中人,紫府金丹布满裂痕,却仍将最后一丝微弱的紫霄星力度过去,如同精卫填海。
玉衡子强忍悲痛,蹒跚走近,探查片刻,沉重摇头:“道种崩碎,道基尽毁,神魂涣散……若非星辰孩儿那缕原初生机吊命,早已……如今只能暂以‘星辰祖殿’的蕴神池温养,能否醒来,全凭天意造化……”
众人闻言,心头更沉。星辰祖殿乃北斗最后底蕴,蕴神池有温养残魂之效,但道种崩碎,乃大道之伤,近乎无解。
“走……带韦长老和星辰孩儿回祖殿!”玉衡子嘶哑下令,残存修士强撑伤体,凝聚残存星力,构筑起一座简陋的星辉法阵,托起韦毅一家与重伤同袍,朝着北斗星域深处,那颗最为古老、也最为残破的星辰祖地,艰难遁去。
路途漫漫,死寂随行。每一次空间跳跃,都伴随着修士因伤势过重而陨落的悲剧。星舟划过荒芜的星域,昔日繁华的修真星化为焦土,灵脉枯竭,生灵绝迹。星陨大劫的余威仍在蔓延,绝望如同冰冷的蛛网,缠绕在每个幸存者的心头。
数月后,残军抵达北斗祖地。昔日辉煌的星辰祖殿,如今殿宇倾颓,禁制残破,唯有最核心的蕴神池,因深藏地脉,尚存一丝微光。玉衡子主持,将韦毅小心翼翼置入氤氲着乳白色生机的池水中。池水微澜,滋养着他破碎的肉身与涣散的神魂,但那道种碎片,依旧死寂。
小星辰被安置在祖殿偏殿,由若水真君亲自看护,以丹药温养其亏损的本源。梁青钰则守在蕴神池边,寸步不离,如同石雕。
日子一天天过去,北斗残部在玉衡子带领下,艰难地清理废墟,救治伤患,重建秩序。资源匮乏,强敌环伺,未来一片晦暗。但无人放弃,天权真君与无数同道的牺牲,如同烙印,刻在所有人心间。
蕴神池中,韦毅的意识沉沦在一片绝对的黑暗与破碎之中。没有光,没有声,没有时间,只有道种崩灭时带来的极致痛苦与虚无。记忆碎片如同雪花般飞舞、湮灭:青钰的泪眼,辰儿的哭喊,星辰的崩灭,魔主的狞笑……一切都在远去,归于寂灭。
然而,在那永恒的黑暗深处,一点微弱的、温暖的星光,始终不灭。那是小星辰舍命注入的原初生机,是梁青钰不离不弃的守护意念,是北斗众生残存的祈愿,更是他自身对“生”的极致渴望,对“守护”的至强执念!
“我不能死……青钰……辰儿……北斗……”
一点灵光,在绝对的死寂中,如同星火般亮起!紧接着,第二点,第三点……那些漂浮的、即将湮灭的道种碎片,仿佛受到了召唤,开始微微震颤,朝着那点灵光缓缓汇聚!
“混沌……非灭……乃万物之始……寂灭……非终……乃新生之暗……”
破碎的道韵在灵光周围重组、衍化,不再是简单的复原,而是融入了他对归墟尽头、原初之意的感悟,融入了他燃烧道种、逆转生死的体验,更融入了一丝……来自星辰祖殿深处,那古老星辰本源的回响!
这是一个极其缓慢的过程,如同宇宙初开,渺小却坚定。不知过了多久,那点点灵光与道种碎片,终于汇聚成一个极其微小、却无比凝练、散发着混沌与星辰交织道韵的……混沌星核雏形!
“嗡——!”
蕴神池剧烈一震!乳白色的池水以韦毅为中心,形成一个漩涡,海量的星辰本源涌入其体内!祖殿深处,那沉寂万古的星辰祖脉,似乎也与之产生了共鸣,洒下道道微光!
“夫君!”梁青钰猛然惊醒,难以置信地看着池中异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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