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像碎盐一样扑在脸上,带着刺骨的寒意。
昨夜那场豪赌般的焚神之举,抽干了我体内本就所剩无几的法力,也让一直温养在胸口的那枚玉佩陷入了沉寂。
经脉里的气劲流动,此刻就像是寒冬里结了薄冰的河,滞涩且带着刮骨般的疼痛。
每一步踩在没过脚踝的残雪里,都牵扯着四肢百骸的虚弱。
韩九娘裹紧了身上的破棉袄,压低了声音,呼出的白气瞬间被冷风吹散:“你那一符,几乎把方圆十里的天地灵气都卷了进来。山下那些村子的百姓是觉得心头热乎了,可咱们俩,现在脚底下是真发软。”
我嗯了一声,没力气多说话。
她说的没错,此刻的我,别说遇上关东军的术士,就是一个训练有素的士兵,都能要了我的命。
我们最怕的,是追兵趁虚而入。
但我心里更怕的,是那好不容易被点燃的一点人心,会在这酷寒与压迫中,重新归于冰冷的麻木。
那比任何追兵都可怕。
正走着,远处一个被白雪覆盖的小村落里,隐约传来了孩童的嬉闹声。
雪地吸音,本该模糊的声音,却有一段断断续续的哼唱,像一根冰冷的针,直直扎进了我的耳膜。
“小鼓咚咚响,道士带头闯……烧了假神像,不做亡国郎……”
那声音稚嫩、跑调,却带着一种天不怕地不怕的蛮劲。
我和韩九娘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浓浓的惊骇。
这童谣,分明说的是我们昨夜干的事!
消息怎么可能传得这么快?
我们不敢走大路,绕到村子后头,借着一排颓败的土墙掩护,悄悄潜了进去。
村里炊烟寥落,大多数屋子都门窗紧闭,只有村口一间破败得只剩下三面墙的土地庙,似乎还有点人气。
走近了,才发现庙里那尊泥塑的神像早已被人砸得粉碎,只剩下个底座。
底座前的香炉里,没有香,却插着半截被烧得焦黑的鼓槌。
而在神像背后那面斑驳的墙壁上,有人用黑炭歪歪扭扭地写了两个大字:不拜。
韩九娘皱紧了眉头,凑到我身边低声问:“这不是你写的字吧?”
我摇了摇头。
这字迹粗陋不堪,笔画都带着一股子蛮力,一看就是出自没读过书的庄稼汉之手,绝非我的笔迹。
可就在我下意识伸出手指,轻轻触碰到那“不”字的一撇时,异变陡生!
一丝极其微弱、却温热纯粹的力量,竟顺着我的指尖,钻入了那几近干涸的经络之中。
这股力量与我自身的法力截然不同,它不属于天地灵气,更不是什么丹药之力,它带着无数人的期盼与决绝。
刹那间,我脑中轰然一响,爷爷笔记中那些晦涩的记载如闪电般划过——血书为引,民心为阵,众愿所归,鬼神辟易!
我明白了!
昨夜我以心血为引,焚烧的不仅仅是一尊邪神像,更是点燃了这些被压迫到极致的百姓心中最后一点不屈的火种!
他们或许不懂什么阵法道术,但他们用最朴素的方式做出了回应——砸碎旧神,立下“不拜”的誓言。
这半截烧焦的鼓槌是祭品,这面墙上的字是他们的符咒!
他们以最原始的信与念,无意识地激活了我那“血书共鸣阵”最细微的残余波动。
而那首童谣,根本不是什么走漏的消息,而是这股愿力口口相传,自发形成的“活咒文”!
韩九娘见我脸色变幻,正要开口,我一把拉住她,退到庙外一处更隐蔽的柴堆后。
“别出声,愿力刚起,还很脆弱。”
当夜,我们寻了个废弃的牛棚落脚。
我没有打坐恢复法力,而是小心翼翼地从沉睡的玉佩中,剥离出一缕神念,探入那本封存的《音律镇魂谱》中。
结合爷爷笔记里那句“百童诵则气自凝,万民唱则运自改”的古法,我将那首粗鄙的童谣在脑中反复推演,暗中调整了它的音节与节奏。
第二天清晨,村里唯一一个临时搭建的小学堂里,十几个面黄肌瘦的孩子正围着一位老先生读书。
课间休息时,我将改好的新调哼唱给了一个看上去最机灵的半大孩子,只说这是城里传来的新歌,唱起来更有劲。
孩子们的天性就是追逐新奇。
很快,院子里便响起了新的歌声。
还是那些词,但曲调变得更加昂扬,每一句的尾音都被刻意拉长了三分,形成一种奇异的共鸣。
随着歌声的起伏,我能清晰地感觉到,一丝丝更精纯的愿力从孩子们天真纯粹的心中散发出来,融入了这片土地。
阳光下,他们围坐的地面上,隐约浮现出几道比蛛丝还细的符纹光痕。
光痕一闪即逝,虽远不成阵,却让盘踞在村外的一团阴雾,如同被热汤泼过的残雪,肉眼可见地消散了一角。
一直在我身边警戒的韩九娘看得目瞪口呆,她猛地抓住我的胳膊,声音因震惊而发颤:“你……你在用童谣布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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