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远与沈青璃在废弃砖窑那令人窒息的黑暗中又忍耐了近一个时辰,直到外面彻底万籁俱寂,连远处传来的、模糊的巡更梆子声也早已消失在深夜的寒意中许久,两人才如同两只极度谨慎的狸猫,从狭小逼仄的排烟口悄然钻出。
重新呼吸到冰冷但自由的空气,尽管带着冬夜的凛冽,却让两人都有种恍如隔世的重生之感。清冷的月光如水银泻地,勉强照亮了断壁残垣间的景象,也清晰映出了彼此狼狈不堪的模样——衣衫被刮得褴褛,沾满了尘土、蛛网以及砖窑内特有的黑灰,脸上也是黑一道白一道,汗水和灰尘混在一起,唯有那双眼睛,在月光下闪烁着惊魂未定却又异常明亮的光芒。
两人下意识地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劫后余生的庆幸,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尚未完全从紧绷状态松弛下来的、源自方才黑暗密闭空间中极致亲密接触的微妙窘迫。陈远有些不自然地别开视线,抬手想擦擦脸,却把手上的黑灰抹了更多上去。沈青璃则迅速移开目光,默不作声地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襟和头发,试图恢复往日的清冷姿态,但那微微泛红的耳尖在月光下却隐约可见。
“此地不宜久留,需尽快与殿下和利先生汇合。”沈青璃率先彻底冷静下来,声音恢复了平时的清冽,但仔细听,仍能察觉一丝极细微的沙哑。她目光如鹰隼般锐利,迅速扫视着周围寂静的废墟和巷口,手握住了袖中的短刃。
陈远重重地点了下头,压下心中翻腾的复杂情绪,立刻尝试用那简陋得可怜的简易通讯器联系太子。但听筒里只传来一阵刺啦啦的、毫无意义的电流杂音,显然距离过远,或者严嵩的人已经动用了某种干扰手段。希望是前者。
两人不敢有丝毫耽搁,凭借着对天津卫巷陌这几日匆忙记下的初步了解,以及系统那断断续续、时灵时不灵的导航提示,如同暗夜中的幽灵,小心翼翼、高度警惕地向之前约定的另一个更为偏僻的备用汇合点——一座位于城市边缘、早已荒废多年的城隍庙摸去。每一声野狗的吠叫、每一次风吹动破旧门板发出的吱呀声,都让他们的心弦紧绷。
幸运的是,太子朱载堃与利玛窦神父同样凭借过人的机警和对城市上层区域的熟悉,在遭遇伏击时果断分散,利用复杂的地形和夜色摆脱了追捕。太子仅衣袖被刀锋划破一道口子,利玛窦则在翻越一道矮墙时轻微扭伤了脚踝,但皆无大碍。四人在这座破败不堪、蛛网密布、连神像都残缺不全的城隍庙后院一间勉强可遮风的偏殿中重逢时,皆是心有余悸,相顾无言中透着重逢的庆幸。
“严嵩已然察觉我等存在,并且毫不迟疑地动了杀心。”太子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指尖用力捻着衣袖上那道刺眼的破口,语气冰冷,“我等行踪暴露,原先拟定的潜入探查计划,已不可行,需大幅调整,甚至…推倒重来。”
利玛窦忧心忡忡地补充,一边揉着肿痛的脚踝:“不仅如此,对方显然知晓我们在探查机械局的核心秘密。经此一事,那地方的防卫必定更加森严,犹如铁桶。我们之前发现的那条秘密水道,恐怕也已被对方察觉,不再安全。” 他蔚蓝的眼眸中充满了忧虑,“主的羔羊陷入了狼群,我们似乎…无路可走了。”
一时间,破败的城隍庙偏殿中,气氛凝滞得如同结了冰。硬闯机械局无异于以卵击石,潜伏探查的路径已被堵死,似乎真的陷入了山穷水尽的绝境。压抑的沉默中,只有夜风穿过破窗棂发出的呜咽声,更添几分凄凉。
就在这绝望的氛围几乎要将四人吞噬之时,那个众人几乎快要习惯其神出鬼没、总是在最意想不到时刻出现的电子合成音,再次毫无预兆地强行切入了几人疲惫而紧绷的意识:
【嘀嘀…检测到大规模、高浓度、趋向性‘信力’波动正在天津卫特定区域快速汇聚…分析能量图谱…比对历史数据…锁定目标事件:天津卫年度盛事——‘皇会’庆典。数据库载入:皇会,源自漕运文化,北方最重要民俗活动之一,涉及酬谢海神、祈福禳灾、百戏杂耍巡游、商贾云集等,参与民众数量极广,情绪投射高度集中且积极…堪称区域性‘信力’喷涌的火山口…】
AI洪武的虚拟影像懒洋洋地悬浮在半空,淡蓝色的数据流在其眼中飞速闪烁,仿佛在分析着某个有趣的玩具。
【啧,你们这几个碳基生物,脑子是榆木疙瘩做的吗?遇到墙就只会撞?】它一开口依旧是那熟悉的、令人火大的嘲讽风格,【那个在河边装神弄鬼的老家伙(指钓鱼老者)不是说得够明白了吗?那台破破烂烂的‘混沌引擎’,就是靠吸食这片地界生灵散发出的‘信力’——也就是那些念头、情绪、信仰——才勉强苟延残喘的。你们之前像小孩子恶作剧一样散布点流言蜚语,顶多算是往它饭碗里扔了几颗沙子,除了让它觉得有点硌牙,能有什么大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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