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凛离开后的片场，像是被抽走了那根定海神针，表面维持着第三方安全团队监管下的刻板秩序，内里却开始滋生出更为粘稠、难以捕捉的暗流。
物理上的安全威胁被强行扼杀，但人心的战场，才刚刚拉开帷幕。
姜愿能清晰地感觉到，那股针对她的恶意并未消散，只是从尖锐的攻击，转为了一种更阴冷、更无孔不入的渗透。
最先察觉到不对劲的是丽姐。
“愿愿，你有没有觉得……今天那些人看我们的眼神有点怪？”趁着补妆的间隙，丽姐凑近，眉头紧锁，压低声音说道。
姜愿抬眸，目光平静地扫过不远处几个聚在一起闲聊的剧组人员。那几人触及她的视线，立刻像是被烫到一样，迅速移开目光，脸上带着一种欲言又止、混杂着好奇与轻蔑的复杂表情。
“随他们去。”姜愿淡淡道，继续低头看剧本。她早已不是那个会被旁人眼光影响心绪的新人。
然而，流言却如同瘟疫，在密闭的剧组环境里悄无声息地蔓延。
起初只是些模糊的窃窃私语，像角落里潮湿的霉斑：
“听说了吗？她那些高光戏份，都是‘上面’打了招呼，硬加进去的……”
“怪不得李导那么捧她，原来背后有这层关系……”
“啧，我还以为真是靠实力呢，看来也就是演得好……”
“何止是加戏？听说连周瑾都被要求给她抬轿，配合她炒作CP呢……”
“真的假的？看她平时挺清高的，没想到手段这么厉害……”
这些话语如同淬了毒的细针，精准地刺向姜愿的专业能力和人格。
它们没有实质证据，却因其香艳暧昧的揣测和迎合某种阴暗心理的“合理性”，传播得飞快。
甚至开始出现更恶毒的版本，暗示她利用不正当手段排挤其他演员，暗示林薇薇之前的“状态不佳”也与此有关。
姜愿走在片场，能清晰地感觉到那种无形的隔离。
一些原本态度友善的工作人员，目光开始闪烁，交谈变得客气而疏离。某些小配角则毫不掩饰地投来或嫉妒或鄙夷的目光。
【系统：检测到持续性负面精神能量环绕，试图引发宿主情绪波动、干扰专注力。】
【系统：精神抗性生效中，负面情绪干扰减免80%。】
系统的提示让姜愿心中冷笑。
原来，这就是林薇薇的新手段。
不再试图伤害她的身体，而是想要玷污她的名誉，瓦解她的心神。
真是……愚蠢又下作。
“愿愿！气死我了！”丽姐拿着手机，气得浑身发抖，快步走过来，“不知道哪个杀千刀的在小群里散播谣言，说得有鼻子有眼！我这就去找他们对质！”
姜愿按住了激动的丽姐，眼神冷静得近乎漠然：“丽姐，你去找他们，除了让场面更难堪，坐实我们‘心虚’之外，有什么意义？他们不过是传话的棋子。”
“难道就任由他们这么污蔑你？！”丽姐眼圈都红了。
“清者自清。”姜愿语气平淡，指尖轻轻拂过剧本的页脚，“在这种时候，任何辩解和撕扯，都只会让污水溅得更欢。我们越在意，他们越起劲。”
她抬起眼，目光锐利地看向不远处正被几个小配角围着、脸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得意笑容的林薇薇。
“更何况，真正的猎手，不会在意犬吠。”
她需要做的，不是去扑灭每一簇火苗，而是积蓄力量，等待时机，直接将纵火者连根拔起。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下午拍摄一场需要群演配合的街景戏时，麻烦找上了门。
这场戏需要姜愿饰演的角色在人群中与一个小演员有短暂的互动。那个扮演流浪儿的小童星，不过七八岁年纪，之前对姜愿很是亲近。
可这次，当姜愿按照剧本蹲下身，递出道具糖果，露出温和的笑容时，那小演员却像是受了什么惊吓，猛地向后一缩，手里的破碗“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小嘴一瘪，“哇”地哭了出来！
“不要！我不要坏女人的糖！妈妈说过，坏女人会骗小孩！”童言无忌，声音响亮又清晰，在骤然安静的片场里显得格外刺耳。
孩子的母亲——一个打扮艳俗的女人赶紧冲上来抱住孩子，一边哄着，一边眼神闪烁地瞟向姜愿，嘴里不干不净地嘟囔：“哎哟，宝宝不哭不哭，我们不怕啊，有些人看着人模人样，谁知道背地里……”
她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已经昭然若揭。
全场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姜愿身上，带着各种难以言说的意味。
导演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丽姐气得浑身发抖，就要冲上去理论。
姜愿却缓缓站起身。
她脸上的温和笑容早已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平静。她没有看那对母女，也没有看周围任何一个人，只是将目光投向导演。
“导演，”她的声音清晰平稳，听不出丝毫怒气，“看来这位小演员今天状态不佳，无法完成拍摄。是否需要更换演员，或者调整戏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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