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地下河水无声流淌，带走体表的温度，也带走了部分火辣辣的疼痛。顾言靠在一块凸出水面的岩石后，只露出半个头，如同融入阴影的石块，静静恢复着体力，同时将灵觉提升到极致，感知着周围的一切。
黑暗、寂静，只有水流细微的声响。上方岩壁厚重，隔绝了来自洞府方向的一切动静，也不知外面此刻是何等光景。
确认暂时安全后，顾言艰难地爬上一处较为干燥的河滩。回元丹的药效已然过去，留下的是一种深度透支后的虚脱和剧痛。背后的伤势虽经丹药强行接续，但离痊愈还差得远，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腔的钝痛。
他不敢在此久留。黑煞和其他修士绝非易与之辈，很可能正在大肆搜索，甚至可能发现那条被傀儡砸开的裂缝。这条地下暗河并非绝对安全。
必须先恢复一定的行动力！
他盘膝坐下，从储物戒中取出几块下品灵石握在手中，又吞服了一小口稀释后的淬体液，开始运转《微尘初解》，引导着精纯的灵气和药力滋养伤体。
微尘世界内时间流速的优势再次显现。外界或许只过去片刻，意识沉入其中的顾言已经历了数个周天的调息。
灵力缓缓流淌过受损的经脉和骨骼，带来细微的麻痒和刺痛，那是组织在快速修复。丹辰子法袍散发着微弱的清辉，似乎也能聚拢一丝稀薄的水灵气，辅助疗伤。
不知过了多久，顾言缓缓睁开眼，长吁一口浊气。脸色依旧苍白，但眼中的神采恢复了不少，至少行动已无大碍。
是时候离开了。必须顺着暗河找出路。
他站起身，再次确认方向，将身形隐匿在河岸的阴影中，小心翼翼地向水流下游走去。暗河蜿蜒曲折，时而开阔，时而狭窄，有时甚至需要潜水通过一段完全被水淹没的岩洞。
一路上，他时刻保持着警惕，不仅提防着可能来自后方的追踪，也小心着水下可能存在的危险。在这完全黑暗的环境中，他的灵觉成了最大的依仗。
途中，他发现了一些生长在岩壁缝隙中的、喜阴的苔藓和水草，其中少数几种竟然蕴含着极其微弱的灵气，都被他小心采集下来，送入微尘世界，丰富着他的“基因库”。
大约走了小半天功夫（凭借体内生物钟估算），前方隐约传来了不同于水流声的轰隆声响，而且空气的流动也明显加快了许多。
有出口！
顾言精神一振，加快脚步。拐过一个急弯，眼前景象豁然开朗！
暗河在这里汇入了一条更大的地下河，水流变得更加湍急。而在前方不远处，河床陡然下降，形成一个巨大的地下瀑布，轰隆隆的水声正是源自那里。瀑布下方水汽弥漫，深不见底。
而在瀑布侧面的岩壁上，赫然有一道巨大的、天然形成的裂缝，如同峡谷般向上延伸，隐约能看到极高处投下的、极其微弱的自然光！
那里就是出口！
顾言心中大喜，正欲寻找路径攀爬而上，目光扫过瀑布下方水潭边缘时，却猛地顿住了。
在水潭边一片相对平坦的礁石区域，竟然残留着一些清晰的痕迹——几个被踩灭的烟头，一些压缩饼干的包装纸，甚至还有一小块被撕裂的、带有迷彩图案的布料！
有人来过这里！而且时间不会太久！
是特管局的人？还是其他搜寻洞府的修士？他们是否已经发现了这个出口？
顾言的心瞬间提了起来。他立刻收敛所有气息，如同壁虎般紧贴岩壁，融入阴影，仔细感知。
空气中残留的气息很杂乱，有淡淡的烟草味、汗味，还有一丝极其微弱的、制式装备特有的金属和机油味。没有明显的灵力波动，更像是经过严格训练的普通人，或者……是善于隐藏自身的能力者？
特管局的可能性极大！他们果然手段非凡，竟然能从其他方向找到这里！
顾言不敢怠慢。他仔细清理掉自己刚才留下的细微痕迹，然后选择了一处最为隐蔽、角度刁钻的岩缝，如同狸猫般悄无声息地向上攀爬。
裂缝陡峭湿滑，但对于如今身体素质远超常人的他来说，并非难事。他避开所有可能被下方视线观察到路线，借助凸起的岩石和阴影，一点点向上移动。
越往上，光线越亮，空气也越发清新。瀑布的轰鸣声在身后逐渐变小。
终于，当他攀上最后一块岩石，拨开垂落的藤蔓时，耀眼的天光瞬间洒落！
他出来了！
出口位于一片人迹罕至的陡峭山壁中段，下方是郁郁葱葱的山谷，远处是连绵的丘陵。清新的空气涌入肺中，带着草木的芬芳。
顾言没有立刻离开，而是伏在洞口，仔细观察了下方山谷和周围山势许久，确认没有任何埋伏和监视后，才如同幽灵般滑下岩壁，迅速消失在密林之中。
他一路疾行，绕开所有可能遇到人的路径，直到远离老河口区域数十公里，才在一个偏僻的山涧旁停下脚步。
寻了一个隐蔽的树洞，他又仔细布置了几个从《基础阵法图解》中学来的、最简单的预警和遮掩气息的小禁制（用几块劣灵石驱动），这才真正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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