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台的夜色,比边缘城的钢铁森林要纯粹得多。没有了魔晄灯那冰冷的辉光,月华便毫无保留地倾泻下来,如同最上等的丝绸,轻柔地覆盖在古朴的飞檐斗拱之上,为这座承载着荣耀与伤痛的古老城邦,镀上了一层宁静的银霜。
魔晄炉的修复工作告一段落后,凯因并没有立刻返回那座喧嚣的新生城市。他兑现了对那个吵闹的忍者少女的承诺,在五台城外那片被瀑布和竹林所环绕的秘密训练场,开始了对她的专项指导。
他教她如何将五台传承的“气”与她那如同风暴般迅捷的体术更紧密地结合,如何在一瞬间爆发出最强的力量,甚至,他还将自己在那个名为“佛杜那”的异世界里,从但丁和尼禄身上领悟到的、关于斯巴达血脉对力量的极致控制技巧,毫无保留地传授给了她。
尤菲的天赋,超出了凯因的预想。她就像一块最顶级的、未经雕琢的璞玉,贪婪地吸收着凯因给予的一切。她对力量的理解,以一种近乎于野蛮生长的方式,疯狂地拔高。
她的身法,不再仅仅是快,而是多了一份如同流水般的灵动与不可预测;她掷出的手里剑,不再只追求精准,而是蕴含了一丝能斩开空间的、属于“次元”的锋锐;她所结出的忍印,也变得更加的凝实和强大。更重要的是,她那双总是闪烁着狡黠与好胜光芒的眼眸里,多了一份沉淀下来的、为了守护脚下这片土地而战的、属于真正强者的觉悟。
这天深夜,当最后一次对练结束,两人并肩坐在那飞流直下的瀑布边,任由清凉的水汽浸润着因为剧烈运动而发烫的身体时,一种难得的静谧,在他们之间缓缓流淌。月光穿过竹林,在飞溅的水珠上折射出无数细碎的、如同钻石般的光芒。
“呐,凯因,”尤菲突然开口,她的声音在轰鸣的水声中显得有些飘忽,却又异常的清晰,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属于少女的柔软,“你……到底实力有多么强啊?”
凯因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远方那片在月色下如同水墨画般的山峦。
“我以前啊,总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厉害的天才。”尤菲抱着膝盖,将下巴搁在上面,声音很轻,像是在对自己诉说,“我总想着,只要我再努力一点,再多收集一些魔晶石,我就一定能打败神罗,就能让五台恢复过去的荣光,就能成为像爸爸那样,被所有人尊敬的大英雄。但是啊……”
她顿了顿,缓缓地转过头,那双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明亮的棕色眼眸,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凯因那如同雕塑般完美的侧脸。
“……遇到你之后,我才发现,自己原来……是那么的弱小,那么的……不值一提。”
她的语气里,没有了往日的骄傲与不服输,只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最纯粹的迷茫,和一丝……几乎要将她整个人都淹没的、深深的崇拜。
“你就像……天上的月亮。”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无论我怎么努力地向上跳,怎么拼命地想要去靠近,都永远……无法触碰到你分毫。你总是那么的强大,那么的从容,仿佛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事情能让你感到困扰。你轻描淡写地,就做到了我拼尽一生都可能无法完成的事情。”
“你拯救了米德加,守护了整个星球,甚至……还拯救了我的故乡。”
“你就是……我梦里……才会出现的那种,真正的英雄。”
尤菲这番毫无保留的、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卑微的真情流露,像一团最炽热的、来自于灵魂深处的火焰,瞬间融化了凯因心中那片因为斯巴达血脉而带来的、永恒的冰封之地。
他知道,眼前这个总是用吵闹和活力来伪装自己的女孩,已经将她那颗骄傲的、敏感的、却又无比真诚的心,毫无保留地,捧到了他的面前。
“尤菲,”凯因缓缓地转过头,看着她那张因为动情而微微泛红的、沾染着几滴水汽的可爱脸颊,轻声说,“你也很强。”
“不,我一点也不强。”尤菲固执地摇了摇头。
“你的强大,我看得到。”凯因的目光,望向了远方那片灯火通明的五台城郭,“你对这片土地的爱,你对同伴的珍视,和你那份无论被打倒多少次都能笑着站起来的、如同太阳般耀眼的勇气。这些……才是一个人,最根本的、也是最强大的力量。”
他伸出手,用一种极其温柔、也极其珍重的动作,轻轻地,揉了揉她那头被水汽浸湿的、柔软的黑色短发。
“你不需要成为任何人。你只需要,成为你自己。”
“你就是五台的英雄。也是我们那个吵闹的‘家’里,最不可或缺的、独一无二的光。”
凯因的话,像一道最温暖的、蕴含着无尽力量的洪流,瞬间冲垮了尤菲心中所有的不安、自卑与迷茫。她感觉自己那颗因为过度崇拜而变得有些渺小的、患得患失的心,再次被凯因那份独一无二的、充满了肯定的温柔,彻底地,填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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