号令既下,整个蔡氏庄园如同精密的器械般全力运转起来。
往日田园牧歌的景象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战时特有的紧张与有序。
庄户们扶老携幼,带着早已打包好的有限细软和口粮,沉默而迅速地撤入以蔡府为核心、预先加固过的几处主要坞堡和高墙大院。
妇孺被安置在最内的院落,青壮则分发简陋武器,参与守御。
围墙被进一步加高加固,蔡谷带着人手日夜不停地在墙头设置女墙、堆积滚木礌石,连庄内那口深井也派了专人看守。
陈肃则带着几个识字的庄客,将库房中的粮食、布匹、药材、盐巴乃至每一根铁钉都登记造册,实行严格的配给制度。
空气中弥漫着土木灰尘、汗水和一种挥之不去的焦虑气息。
蔡琰并未置身事外。她时常在福伯或忠仆的陪伴下,巡视各处防御工事,查看存粮情况。
她虽年幼,但沉静的目光和切中要害的询问,无形中稳定着人心。
看到有庄客面带菜色,她会吩咐陈肃酌情多分半勺粟米;见到伤员,她会让张嬷嬷尽力救治。
这些细微处的关怀,在惶恐的人群中悄然积累着她的威望。
然而,乱世的残酷远超想象。黄巾主力虽未直接攻击圉县,但其造成的破坏链如同涟漪般扩散开来。
官府秩序濒临崩溃,各地小股溃兵、地痞流氓乃至活不下去的饥民,开始成群结队,如同蝗虫般扫荡乡里。
一日黄昏,哨探飞马来报:一支约五六十人的乱兵,洗劫了十里外一个不及设防的小村落,正朝着蔡家庄园方向流窜而来!
消息传来,刚刚稍定的庄园再次人心浮动。
“女公子,怎么办?要不要紧闭堡门,死守待援?”
蔡谷请示道,额角见汗。对方虽是乌合之众,但人数不少,且携有从别处抢来的刀剑,颇具威胁。
蔡琰登上墙头,望向远处扬起的尘土,心中飞快权衡。
死守固然稳妥,但若让对方觉得有机可乘,长期围困或强攻,庄内储备和士气都会受损。
必须主动出击,打掉其气焰!
她目光扫过墙头那些紧张但求战心切的庄客,以及墙外那片收割后空旷的田野和必经之路上的小树林,一个念头闪过。
“蔡谷,选三十名最精壮、听从号令的庄客,备好弓弩、短刃,随你出堡。”蔡琰下令,语气决断,
“不必正面迎敌。你带人埋伏于那片树林之后,待其过半,以弓弩突袭其队尾,制造混乱后,即刻后撤,利用田野沟坎逐次抵抗,将其引向坞堡方向。我自会在墙头以弓弩接应。”
这是典型的诱敌深入、半途而击的战术,虽简单,却有效。
蔡谷眼睛一亮,抱拳道:“属下明白!” 立刻转身点兵去了。
不久,乱兵队伍乱哄哄地出现在视野里,果然衣衫褴褛,队形散漫,许多人身上还带着劫掠来的财物,嘻嘻哈哈,毫无纪律。
待其先头部队走过小树林,队尾完全暴露时,蔡谷一声令下,埋伏的庄客们弓弦响动,箭矢如雨点般射向乱兵!
惨叫声顿时响起,乱兵后队大乱,惊慌失措。
蔡谷趁势带人冲出,砍杀一阵后,依令且战且退。
乱兵遭此突袭,又惊又怒,果然被吸引,嗷嗷叫着追了上来。
墙头上,蔡琰冷静观察着战局,见乱兵被引入预设的射程,下令道:“放箭!”
墙头弓弩齐发,虽然准头欠佳,但密集的箭雨依旧给追兵造成了伤亡。
冲在前面的乱兵被射倒几个,攻势一滞。
此时,蔡谷已率人安全撤回堡内,吊桥拉起。
乱兵头目见坞堡防守严密,己方又失了先机,士气受挫,骂骂咧咧一番后,竟不敢再攻,抬着伤员,裹挟着从别处抢来的财物,转向他处去了。
一场小规模的危机,被成功化解。庄客们虽然疲惫,但脸上都洋溢着胜利的喜悦和信心。
经此一役,蔡琰的威信更是深入人心,连赵氏看女儿的眼神,都充满了复杂的依赖与骄傲。
然而,蔡琰心中并无多少喜悦。她知道,这仅仅是开始。
乱兵会越来越多,粮食会越来越少,而外界的消息,也越来越坏。
郡治陈留似乎已陷入苦战,朝廷的援军杳无音信。
这座小小的坞堡,如同惊涛骇浪中的一叶孤舟,能支撑到几时?
她再次走到那幅地图前,目光落在了西部那片表示丘陵的区域。
派去勘察的人尚未回来,那里,会是最后的希望吗?
夜色渐浓,堡外荒野中,不知还有多少饥饿的眼睛,正窥伺着这片孤岛般的灯火。
生存的考验,才刚刚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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