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坐在前排，副驾驶上秘书的轻言提醒。
陷在后排柔软真皮座椅里，正闭目沉思的柏之海，才缓缓睁开那双始终蒙着层晦暗的老眸。
他喉结轻轻滚了滚，既有藏不住的紧张，又掺着几分难以置信的惊愕。
“这么快...就到了吗？”
时间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
明明一分就是六十秒，一小时就是六十分钟。
是刻在时钟里，谁也改不了的恒定规则。
可落在人的感知里，却总能生出天差地别的模样，并不是一个恒定的状态。
在盼一个久未归的人时，分针每挪一格，都像在拖着漫长的煎熬。
可真到了心头发紧的时刻，时间又快到让你恍惚。
让你还没有准备好，就到了接受现实的那一刻。
此刻，柏之海正有这种感觉。
刚才那些紧绷的瞬间，到底是过了一刻钟，还是只眨了下眼。
从广市机场驶往这里的两个小时，他全程绷着脊背。
满脑子都是待会儿要是见林美绪，该用怎样和态度。
是习惯性板着脸，还是和颜悦色...？
还有，又找个什么样的契机，和她进行沟通呢？
可这些事还没理出个头绪，就已经抵达。
一时之间，打的柏之海措手不及。
副驾驶上的秘书听到柏之海口吻里的犹豫。
还以为他才睡醒，精神状态还有些恍惚。
于是连忙重重点头，并侧过头指引他看向车窗外的方向。
“柏总，这里就是保利小区小区，您看看。”
柏之海抬手松了松衬衫领口，又轻轻晃动着脖子。
冷沉的目光，越过秘书的指尖往窗外望去。
映入眼帘的是小区门前开阔的广场 ，地面铺着平整的浅灰色地砖。
广场边缘立着一排的圆形石墩，整齐地拦住机动车的去路。
柏之海缓缓抬头，目光向小区的大门望去。
看清小区大门门楣的正中央，用亮金色金属字镶刻着 【保利小区】 四个大字时。
他重重的眨了眨老眼，像是要确认眼前的景象不是错觉。
刚才那两个小时的车程，也不是自己攥着紧张凭空熬过去的幻觉。
此刻正是下午两点半，小区大门没什么行人，显得格外空旷。
午后的阳光斜斜落下来，恰好铺在【保利小区】 那四个字上。
原本就亮得惹眼的金色字体，泛出一层晃人的光泽。
柏之海的目光在那四个字上定了几秒，确认眼前的景象不是幻觉后。
心里那点刚压下去的恍惚，又被沉甸甸的忧虑重新填满。
他在座椅上踌躇了片刻，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真皮扶手，心里暗暗思忖道。
“看样子...是真的到了这一刻。”
“既然还是躲不过...那索性搞清楚事情的真相吧...”
“让我看看，林美绪到底是不是我的颖芝..”
虽然心中这么想，可徘徊在心底的犹豫却更浓了。
他再次抬头摸出西裤内取出手机，翻出存着林美绪资料的文件夹。
屏幕上清晰地列着她的家庭住址，下面还附了联系电话。
可柏之海盯着那串数字看了半天，指尖却没敢往下按。
他不确定林美绪此刻是否在家，也担心这么突然上门，会打乱所有计划惊扰到她。
就在柏之海陷入沉思间。
另一边，距离保利小区仅剩五百米的最后一个转角路口。
路灯跳成了红色，秦风脚踩下刹车，车身稳稳停在停止线后。
等待绿灯的间隙时，他眼角的余光，不自觉落到了身旁副驾驶座的林美绪身上。
从王太金家出来后，这将近两个小时的车程里。
她始终一言不发，只是靠着椅背。
一脸平静地盯着窗外掠过的街景，连眨眼的频率都慢了几分。
直到此刻凝视着她这副模样，秦风才突然反应过来。
林美绪从王太金书房出来后，身上那股说不出来的细微变化，到底是什么。
从前的林美绪，习惯性的眼尾上挑，下巴轻昂着，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可现在的她，脸上再也没有那些多余的小动作，连眼神都淡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平淡如水的从容，安静得有些反常。
“事出反常必有妖。”
秦风心里暗自嘀咕。
“她在王太金的书房中，两人到底沟通了什么？”
“是不是王大发，还有财产转移的事有关？”
“而且王太金说给的大红包，也没有见她拿出来。”
一连串的疑问在脑子里打转，虽然可以利用信息回溯中以照觅人的功能。
还原她们在别墅书房内，谈话的场景。
不过这个功能冷却时间极长，一个星期只能使用一次。
秦风实在不想把这宝贵的机会，浪费在不确定的猜测上。
车厢里的沉默又持续了几秒，秦风终究还是没按捺住。
把心里的疑问，用调侃的语气抛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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