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铁鹰此前暗中调查的汇报也再次回响耳边:陆氏打理庶务,账目清晰,规矩严明,下人敬畏,且……似有隐秘财源(虽未查实,但知其经济独立)。这一切,都指向一个事实:陆云晚,或许是当前唯一有能力、也有可能稳住局面的人选。
风险当然有。她毕竟年轻,资历浅,骤然掌权,恐难以服众,也可能引发母亲更深的芥蒂。但眼下,似乎已无更好选择。与其让内宅继续混乱下去,不如放手一搏!若她真有才干,正好借此机会考察;若她不济事,再行换人也不迟。
决心已定,秦啸眼中闪过一丝决断。他当即唤来赵铁鹰,沉声吩咐:“传我命令,即刻起,府中一应中馈事务,暂由陆氏云晚代理主持,全权负责中秋佳节所有筹备事宜。令各房管事、仆役,悉听调遣,不得有误!告谕全府,此次中秋筹备,关乎侯府颜面,若有阳奉阴违、懈怠渎职者,严惩不贷!”
赵铁鹰心中一震,但见侯爷神色冷峻,不敢多言,立刻领命而去。
当这道突如其来的命令传遍侯府时,所引起的震动,不亚于一场地震!
颐福堂内,卧病在床的程夫人听到心腹嬷嬷颤抖的禀报,猛地坐起身,胸口剧烈起伏,脸色由白转青,手指紧紧攥着锦被,半晌,才颓然倒回枕上,闭上双眼,两行清泪无声滑落。她知道,儿子这一决定,意味着她掌家时代的彻底落幕,心中五味杂陈,有失落,有不甘,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慌。
芳菲院内,被禁足的柳姨娘通过眼线得知消息,先是一愣,随即发出近乎癫狂的冷笑,指甲深深掐入掌心,渗出血丝。“陆云晚!好个陆云晚!我真是小瞧了你!竟让你爬到了这个位置!你给我等着……”
而此刻的锦瑟院,却异乎寻常的平静。陆云晚正坐在窗下翻阅医书,秋月急匆匆进来,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激动和惶恐,压低声音禀报了侯爷的命令。
陆云晚执书的手微微一顿,抬起眼帘,眸中闪过一丝极快的波澜,随即恢复沉静。她放下书卷,缓缓站起身,走到窗前,望向颐福堂的方向。机会,终于以这样一种猝不及防的方式,降临了。而且,一来便是滔天巨浪。
她知道,这绝非恩宠,而是临危受命,是架在火上烤。前方是积弊深重的烂摊子,是虎视眈眈的各方势力,是程夫人复杂的目光,是秦啸冷静的审视。一步踏错,便是万劫不复。
但,这也是她等待已久的契机,是真正摆脱被动局面、掌握自身命运的绝佳机会。
她深吸一口气,转身对秋月吩咐道:“更衣。我们去见侯爷。”
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旧弊已然丛生,而她,即将以雷厉风行之势,闯入这永宁侯府权力格局的最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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