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姨娘倒台的风波,如同潮水般冲刷着永宁侯府的每一个角落,带走了依附于她的浮萍,也露出了水下原本被掩盖的礁石。府中人事经历了一番不小的震荡,程夫人雷厉风行,撤换了一批与柳姨娘过往甚密的管事,提拔了一些看似老实本分的中下层仆役,试图尽快稳定局面。
在这新旧交替的混乱与观望中,锦瑟院却维持着一种异乎寻常的宁静。陆云晚深居简出,每日里不是看书制药,便是打理院中花草,仿佛外界的一切纷扰都与她无关。然而,这份宁静之下,是她愈发敏锐的观察和冷静的思量。她知道,权力洗牌之时,正是安插人手、收拢人心的最佳时机。哑婆这条线已经埋下,但还远远不够。她需要更接近权力核心、或身处关键岗位的眼线与帮手。
机会,往往不期而至。
这日午后,天气有些闷热,陆云晚正坐在窗下翻阅一本前朝医案,秋月在一旁安静地打着扇。院门外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带着犹豫的叩门声。
秋月放下扇子,疑惑地看了陆云晚一眼,得到示意后,起身前去开门。门外站着的,是一个约莫四十岁上下、穿着体面管事娘子服饰的妇人,她面色忐忑,眼神躲闪,手中紧紧攥着一个包袱。秋月认得她,是府中掌管器皿库房的刘管事家的,人称刘嫂子。这刘管事以前没少跟着柳姨娘的人刁难过锦瑟院,克扣份例器物是常有事。
“刘嫂子?您这是……”秋月语气带着警惕,挡在门口,没有立刻让她进来。
刘嫂子脸上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带着颤音:“秋月姑娘,我……我求见陆夫人,有……有要事禀报。”她说着,下意识地回头张望了一下,生怕被人看见。
秋月回头看向陆云晚。陆云晚放下书卷,目光平静地扫过门外那惶恐的身影,微微颔首。秋月这才侧身让开:“进来吧。”
刘嫂子几乎是踉跄着进了院子,一见到端坐窗前的陆云晚,便“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未语泪先流:“夫人!夫人救命啊!”她将手中的包袱举过头顶,声音哽咽,“奴婢……奴婢是来请罪的!这是往日……往日克扣下的锦瑟院的份例器物,奴婢……奴婢都带来了!求夫人开恩,饶了奴婢一家吧!”
陆云晚没有立刻叫她起身,也没有去看那包袱,只是淡淡地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刘嫂子这是何意?如今府中由母亲主持中馈,赏罚分明,你若有过错,自去颐福堂领罚便是,何须来我这偏僻院子请罪?”
刘嫂子哭得更凶了,磕头道:“夫人明鉴!奴婢……奴婢以前是猪油蒙了心,跟着……跟着那起子小人,没少怠慢夫人!克扣份例,以次充好,都是奴婢的罪过!可……可那都是被逼的啊!柳姨娘……不,柳氏势大,她手下的人逼着奴婢这么做,若是不从,奴婢当家的管事位置就不保,一家老小都得喝西北风啊!”她一边哭诉,一边偷偷抬眼观察陆云晚的神色,“如今柳氏倒了,奴婢……奴婢日夜不安,生怕夫人怪罪!更怕……更怕被当成柳氏余党给清算了!求夫人看在奴婢主动认错、退还赃物的份上,给奴婢一家一条活路吧!”
陆云晚静静听着,心中冷笑。这刘嫂子的话,七分是真,三分是假。被柳姨娘势力胁迫或许是实情,但若说她全然无辜,没有半点私心讨好,却也不可能。如今不过是见风使舵,怕被牵连,想找个新靠山罢了。这种人,有能力(能掌管库房),有弱点(贪生怕死,眷恋权势),若能拿捏得当,反倒比纯粹的老实人更有用。
她没有立刻表示原谅或接纳,而是语气平和却带着一丝锐利地问道:“刘嫂子,你既知往日有错,如今前来请罪,除了退还这些器物,可还有别的诚意?”
刘嫂子一愣,随即明白了陆云晚的意思,这是要她纳“投名状”啊!她咬了咬牙,知道不拿出点真东西,难以取信于人。她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夫人,奴婢……奴婢知道一些事!柳氏……柳氏虽然被禁足了,但芳菲院那边,最近并不安分!李嬷嬷被发卖前,偷偷见过她娘家人,好像……好像往府外捎过什么东西!还有,掌管采买二道的赵四,以前是柳氏的心腹,虽然现在表面上老实了,但奴婢听说,他前几天晚上偷偷去过芳菲院后角门!奴婢……奴婢还留着以前一些器物出入的旧账本,上面有些……有些不清不楚的往来,或许对夫人有用!”
这些信息,虽不涉及核心机密,却也是实打实的“干货”,证明了刘嫂子确实有打探消息的价值和一定的把柄在手。
陆云晚听完,沉默了片刻。院子里只剩下刘嫂子压抑的抽泣声和蝉鸣。空气仿佛凝固了。
良久,陆云晚才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刘嫂子,你往日所为,确实有错。但念在你主动认错,尚有悔改之心,过往之事,我可以不再追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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