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势如何。”
并非关切,更像是一种确认。
沈意棠垂下眼睫,掩去眸中所有情绪,恭顺地回答:“蒙陛下赐药,已无大碍……只是神魂犹有不足,需时日静养。”她刻意强调自己的“虚弱”和需要“静养”,试图降低对方的警惕,或许还能为自己争取一些时间。
“嗯。”墨源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星云缓缓流转,一颗散发着幽光的符文飘过他的眼前,被他随手捏碎,化作精纯的能量消散。“可知朕召你前来,所为何事。”
沈意棠心念急转,谨慎地回答:“妾身愚钝……请陛下明示。”
“沈家,《九阳焚天诀》。”墨源的声音平淡无波,却如同惊雷炸响在沈意棠耳边!他果然直接切入主题!没有丝毫迂回!
沈意棠的心脏骤然紧缩,但她不敢有丝毫迟疑,立刻按照早已想好的说辞回应:“回陛下,沈家确有此传承记载,然……此法诀至高至阳,修炼条件苛刻无比,早已失传数百年。妾身资质平庸,未曾得见,只从家族典籍中知其名,不知其详。”她将责任推给“失传”和“典籍记载”,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遗憾和茫然。
“是么。”墨源的声音听不出是信还是不信。那双紫眸依旧锁定着她,仿佛能穿透她的皮囊,直视她灵魂最深处的秘密。“忘川河畔那生魂所施展的,至阳之力,与你沈家记载,可有相似之处。”
他果然将两者联系起来了!沈意棠背后渗出冷汗,强迫自己冷静:“妾身……妾身当时重伤昏迷,未能感知真切。且……且阳世功法万千,或许有相似之处,亦未可知……”她继续装糊涂,绝不承认任何关联。
冥心殿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有周围星云流转和符文生灭的细微声响,更衬得这片空间死寂的可怕。那无形的威压并未减轻分毫,反而更加凝聚,仿佛在衡量着她话语的真伪。
良久,墨源再次开口,却转移了话题,语气依旧淡漠:“冥婚契约,乃天地为证。你既为冥妃,当谨守本分,安于宫闱。外界纷扰,与你无关。可知?”
这话看似提醒,实则是警告!警告她不要试图探究忘川生魂之事,警告她安分守己,不要有任何非分之想!
“妾身明白。”沈意棠低声应道,姿态恭顺至极。
“巫祁所赠之物,于你伤势有益,可继续服用。”墨源又道,语气不容置疑。这是在明确要求她接受巫祁的“滋养”,进一步强化冥界力量对她的同化。
“……是。”沈意棠指甲深深掐入掌心,面上却只能应下。
“下去吧。”墨源似乎失去了谈话的兴趣,那双紫眸缓缓阖上,周身的黑暗变得更加浓郁,仿佛与整个冥心殿融为一体。
那巨大的威压骤然消散,沈意棠只觉得浑身一轻,几乎虚脱。她不敢有丝毫停留,躬身行礼:“妾身告退。”
她一步步向后退去,脚步依旧虚浮,直到退出那扇缓缓闭合的黑色殿门,重新感受到外面通道相对“稀薄”的空气,她才真正松了一口气,后背早已被冷汗湿透。
夜煞依旧沉默地等在外面,见她出来,便转身引路返回。
回主殿的路上,沈意棠的心依旧沉重如铅。墨源的召见,看似没有发生什么,实则信息量巨大。他明确表达了对《九阳焚天诀》的关注,将沈家与那生魂联系起来,并严厉警告她安分守己。这反而让沈意棠更加确信,沈家祖传的功法,绝对与某个重大的秘密相关,而这个秘密,很可能关系到墨源自身,甚至关系到……冥婚契约的本质!
回到主殿,屏退左右,沈意棠独自坐在冰冷的玉床上,缓缓摊开手掌,掌心已被掐出深深的印痕。
墨源的警告言犹在耳,但丙字叁佰贰拾号鬼娥用命换来的线索,以及那神秘的“罪血碎片”和“逆鳞卷轴”,如同黑暗中摇曳的火焰,吸引着她。
安分守己,只能坐以待毙。冒险一搏,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她的目光,再次投向玉床内侧那隐藏的缝隙。
必须尽快恢复力量!必须破解那卷轴的秘密!
幽冥宫的帝心,已然波动。而她这枚棋子,绝不能任由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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