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明言知，在听明白自己闹了多大一个乌龙后，更是恨不得当场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他不仅不会水，跳下来添乱，最后竟然还是被这个他们要去“救”的人给拖上岸的！
救人者反被救，还是被他们要救的对象所救！
这简直是……丢人丢到泾阳县了！
知知把湿漉漉的脑袋埋进膝盖里，发出了一声无地自容的哀鸣。
他现在只希望湖里的水怪能突然出现，把他叼走算了，也好过面对这令人窒息的尴尬。
小栗子这时也带着干爽的披风跑了过来，一边手忙脚乱地给知知裹上，一边看着自家世子这恨不得原地消失的模样，又是心疼又是想笑，只能拼命忍着。
华和同看了他恨不得钻地缝的学生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对陈致远道：“原来是场误会。几个小子莽撞，让陈公子见笑了。”
陈致远倒是挺豁达，虽然经历了一场无妄之灾，但还是笑道：“无妨无妨，几位小公子侠义心肠，勇气可嘉，只是……下次行动之前，还需量力而行才好。”他的目光再次落到知知身上，带着几分善意的调侃。
出了这档子事五个人肯定不会再继续玩下去了，灰溜溜的回了客栈。
且不说五家的管事和嬷嬷们，看到湿透了的自家公子世子是什么感受，反正回了京城的知知是没落到个好。
一行人浩浩荡荡灰头土脸的回到京城没有多久。
刚到成王府，明言知还没来得及喘两口气，就被明若清拎进了后花园引了活水的池塘。
“手臂划开，脚用力蹬！对，就这样……哎，沉了沉了！笨！”
“抬头换气！不是让你把整个脑袋都埋进去！”
“放松点！你绷得跟块石头似的，能不沉吗？”
“你游得像小狗刨水似的，一点美感都没有！”
……
明言知泡在微凉的池水里，负气似的举起两只手，大大的给水面来了两下，溅起了一大片水花。
“嗯？”
明若清眯了眯眼。
明言知赶忙收手，继续练习浮水。
这才对嘛！
明若清惬意的躺在了躺椅上，舒舒服服的躺了下去。
时不时还从旁边的小几上捻起一块点心，喝一口甜水，一边还用眼角余光监督着水里扑腾的儿子。
明言知愤恨无比，眼睛往上一抬，却看到了走向池塘的徐沅宁。
眼睛里充满希冀，娘是来救他的吗？
谁曾想徐沅宁全当没看见，径直路过，直接走向了后院。
明若清还扯着大嗓门嚷嚷：“娘子，你放心，我盯着这臭小子呢！”
徐沅宁没有回头，只是朝后挥了挥手，表示知道。
明言知沉在水里，眼泪汪汪，这日子真的没法过了！
在学习游泳的同时，也到了五人第二次观政的时候了。
于是知知就过上了白天准时到吏部点卯观政，熟悉各类官员档案、升迁流程；晚上则雷打不动地被亲爹提溜到后院池塘，进行惨无人道的游泳特训。
许是那份“救人反被救”的耻辱感刺激过大，又或是成王岸边那“惬意监工”的姿态着实碍眼，知知这次竟爆发出惊人的毅力。
他白天在吏部强打精神，晚上在水里拼命扑腾，居然真的在短时间内掌握了凫水的技巧，虽然姿势称不上优美，但至少能像只青蛙一样，笨拙却有效地从池塘这头扑腾到那头了。
而就在他游泳技能日渐纯熟的同时，另一项秘密工程也在同步进行——他真的觉得他爹有点过于闲了，每天雷打不动在后院吃着美食看他游泳！
知知化悲愤为力量，在每天筋疲力尽地爬出池塘后，竟还能强撑着点灯熬油，伏案疾书。
他下笔如有神，文思泉涌，将这段时间在吏部观政的所见所感，尤其是对官员考核流程（纯属报复）的一些激进想法，统统倾泻于纸上。
当他终于能凭借自己的力量，湿漉漉却骄傲地站在池塘边，向他爹宣告“我学会了！”的时候，他书案上那份厚厚的奏折，也恰好写完了最后一笔。
很快，这份凝聚了（对爹的）血泪控诉与（自认为的）真知灼见的奏折，就被知知郑重其事地直接呈交给了吏部尚书。
吏部尚书秦迁，曾经与太子合谋，坑骗过徐父的贿赂钱。
此人出身寒门，是真真正正的从寒门底层凭借实打实的政绩和能力一步步爬上来的重臣，为人灵活多变，是朝臣中的铁血变革党。
平生也最恨尸位素餐的庸碌官员。
当他接到成王世子的奏折的时候并未在意，但出于对太子提前叮嘱的为小世子一路开绿灯的意见，还是打开看了看。
厚厚一沓，秦迁甚至觉得这本折子能打死人了。
奏折的标题也相当唬人：《请定官员常态考核疏》。
秦迁随意的打开，当作普通话本子也不错，顺便还能给我们这位小世子提提意见。
然而，随着阅读的深入，秦迁先是坐直了身子，那双因常年批阅文书而略显浑浊的眼睛，也越来越亮，到最后，甚至忍不住拍案叫绝！
“妙啊！妙极！”秦迁激动得站起身，在值房内来回踱步，“周考、月考、小考、大考！量化评定，与俸禄、补贴直接挂钩！绩效……对！就是‘绩效’！此词精准！”
他怎么就没想到呢？现行的官员考课制度，周期长，标准相对模糊，且容易受到人情关系的影响。
而小世子这份奏折里提出的“绩效”概念，将官员的工作细化为可量化的指标，通过频繁的、不同层次的考核，形成持续的压力和清晰的优劣区分，直接将个人收入、前途与工作表现捆绑在一起！
这简直是捅破了那层困扰他许久的窗户纸！
对于秦迁这样靠实干出头的人来说，这套方法若能推行，无疑能极大地激励真正做事的官员，同时狠狠鞭策那些混日子的蠹虫！
巨大的兴奋让秦迁几乎未做任何修改——事实上，他觉得这奏折虽然文笔尚显稚嫩，但核心思想犀利透彻，修改反而可能画蛇添足。
他当即捧着这份跟板砖一样厚的奏折，直接求见了皇帝与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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